云伊盘膝坐在桃花洞口,唉叹了一声,那些美味的食材果真在有了灵性之后,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吃了。
那么,既不能吃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来趟灵气逼人的阳间妖岛,刚好此刻又没什么正事可干,不如趁此机会打坐修行一番,看看到底阴间凡间修行差多少。
云伊灵沉丹田,运决吐息,刚刚完成吐纳第一式,还没尝到妖岛的甜头,就听身后忽的发出一声巨大轰隆声,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一团巨大的粉雾铺天盖地的从身后席卷而来,定睛细瞧可以分辨那正是这桃花洞口棵棵桃花树上的瓣瓣桃花如磕了药般疯狂的乱舞。
她惊诧的回头,王上办事之威力竟如此巨大?!
只见原本就不大的小山坡早已四分五裂,花木残败凋零,滚滚红尘中,云伊的脑海荡出一句经典诗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只因她瞧见,弥漫花舞中,盛怒的月冥揪着一脸土色的董桌之衣领,慢慢行出,身后是半解绫裳的桃花美人伏在地上,脸色灰白,颓然欲泣,我见犹怜。
一个四处都荡漾着春色的屋子里,一个禁欲了千年万年的男人,加一个猥琐大叔,再配一个妖娆丰满的妖精女。
想想,画面太美不敢看。
但是,用脚指头都能知道,这么重口味,月冥定是不愿的,估计三方没谈拢,给他家祖宗惹毛了,才有这么一出拆房子卖地的折腾。
云伊有些心疼自家祖宗,暗自嗔怪董桌那厮忒是不懂事。
月冥此刻的脸黑的如地狱第五殿那位包姓阎王一样。抬手将董桌扔在云伊的脚下,随手祭出一件法器,套在了董桌的右手腕上。
“嗯。”语气甚冷,单单一字,就让云伊打了个哆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就是那护城河里的小泥鳅。
小泥鳅自是在冰天雪地的气氛中也十分感激,都这种情况了,月冥还没忘她有求于董桌,将他请了出来。
于是真诚的小泥鳅用热脸贴了月冥的冷屁股,好一番鞠躬道谢之后,才对董桌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便你再和我过意不去,也不能坏我家王上的好事不是?”
说完此句,云伊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她没敢回头,估计自己是戳到了月冥的痛处,于是急忙转移话题。
“我只是想要让你帮我定期烧些东西去阴间,碍不了你什么事。”
董桌原本狗吃屎般的趴在地上,心中正在骂娘,他都躲到桃花洞内三室的密室的暗格里了,那一脸煞气的家伙竟然还能一把就将他揪出来,揪出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拆了桃花的房子?
此事一了,桃花不拿小皮鞭抽他才怪。
董桌一阵呜呼哀哉,便听见云伊说话,说她坏了那煞神的好事?
分明是煞神坏了他的好事才对,他后半夜才匆匆赶来这里,本想和许久未见的桃花好好温存一番,哪成想裤子都脱了,便听见妖君广告妖岛,有冥界的人入侵,他用屁股想便知道是云伊那贱人追来了,于是匆匆提了裤子,去前方查看。
果不其然,是云伊和上次梦里的那个男人。
他飞一般的逃回桃花洞,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却是不到一刻钟,就如此这般的交代了。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丢了脑袋也不能丢了面子,于是原本趴着的他将头扭了过来,顺势躺在地上,胳膊肘往地上一支,手托着头,冷笑一声“我凭什么听你的,大不了你们杀了我,在这妖界,你们杀我,看妖君是否能善罢……”
话还未说完,他支着脑袋的手忽然松了,董桌再次栽倒,脸下正是一个完美的,尖尖的,恰好在狂风乱舞中落在此处的小树杈。
呲……看着就疼。
而他那只神奇的右手,竞毫无预兆的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将那涂了红色的美丽树杈又往里拍了拍。
这什么操作?他什么毛病?
云伊有些方,自残无下限啊。
“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董桌怒斥月冥。
云伊此时才发现原是刚刚月冥套在董桌手腕上那个东西在作妖,而此刻月冥口中正念念有词。
新型紧箍咒?
“啊,呜,快,快停下。”说话间,一寸长的树杈已经被订进腮帮子里,没了踪迹。
月冥还真停下了,而此刻的董桌的脸已经变成了煮熟的二师兄。
“如果你不乖乖听话,这东西就算隔着三界,都能让你没事打自己两巴掌,虽说伤不到你的根本,但是毕竟挺丢人的。”月冥的声音依旧那么冷,看来刚才委实气的不轻。
“卑……”
“啪……”
“你……”
“啪……”
“我……”
“啪……”
“他妈的,老子是说帮她!帮她!别再揍了……”
“啪……”
“哦,不好意思,惯性。”
董桌……
云伊……
桃花……
搞定了董桌,云伊很高兴,月冥黑着脸,“走吧。”
云伊点点头,连忙将手里备好的纸条塞在董桌的手里,耐心叮嘱着“不要弄丢了。”
便狗尾巴似的站到了月冥的身边,将手伸出来,等着月冥来拉。
光靠她自己,怕是明年也飞不回冥界。
你说神不神奇,月冥周身的气泽忽然没那么冷了。云伊抖抖肩,好事,免得一路冻死。
“等一下,郎君。”声音软糯可餐。
就在月冥要拉云伊手的时候,桃花叫住了月冥,月冥一顿,温度又降了下来。
呜呼哀哉,此时此刻,当事人就不应该顶风而上啊!
“既然来了妖岛,不如去见见我们君上,让他好好款待二位一番,否则,君上该怪罪桃花招待不周了。”桃花带雨,声音凄凄,二师兄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温言软语安慰一番。
可惜,二师兄此刻没敢动。
“妖君?”月冥此刻鼻子里的蔑视,就说明那妖君大名也没有让他心情好些。
桃花见月冥没有动的意思,又心疼的看了看二师兄,柔弱无骨的慢慢从满是桃花的地上站起来,语气有了些许的升级。
“闯了人家的院子,伤了人家的人,不去见见主人,总归不太礼貌不是?”
“礼貌?”月冥自幼便不太知道礼貌二字怎么写。
云伊比月冥强点,她十分懂得来而不往非礼也,却也止步于理论层面。
实际的人情世故,她与月冥一个是半斤,一个是八两。
所以二人对视了一番,觉得还是不去打扰那妖君清休更比较有礼貌。
“郎君难道是怕了我们君上不成?”
桃花姑娘笑着说。
若是以往,什么激将法对月冥,就是对牛弹琴。
可今日,月冥一反常态,竟是回头问了句,“妖宫在哪?”
云伊望望天,她不知道那妖君有什么能耐,她只知道,妖宫怕是要遭殃。
根据桃花路引,他们来到妖岛的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用碧色树藤织就的巨大宫殿,宫殿四周粉雾浓厚,树藤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宛如花海一般的宫殿在这粉色迷境里甚是唯美。
远望细品,大约可以看出不同颜色的花组成几个行云流水的行楷“天下最美”,甚是拉风。
宫殿四周有几只高大的金刚兽把守,金刚兽肌肉健美,浑身无一根杂毛,浓密透亮,兽面鼻直口方,云伊敢肯定,这几头,定是妖岛上,不,三界中最帅的金刚。
金刚兽虽是守卫,却对月冥和云伊视而不见。
忽然,妖宫的大门上的树藤一点点的蠕动离散,让出一个缺口。
“请君入瓮?”云伊歪着头问月冥。
月冥抬手拍了拍云伊的脑袋,黑着脸冷哼一声,“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二人沿着树藤自动让出的道路,走进一座大殿,大殿四壁用白玉山石堆砌而成,壁上精雕细刻的繁复浮雕似乎在讲述一个天下第一美人的故事,壁角上锁满了树藤鲜花,穹顶是五色彩石,彩石色彩斑斓,线条流畅,缀以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宛如宇宙夜空,神秘浪漫。
整个宫殿,无处不在透漏着两个字——风骚。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殿中,空空荡荡的传出一个声音,不一会,就见里面有个孔雀开屏的黑翎塌椅上方,飘飘然下来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
冰骨玉肌,墨发如瀑,那额,如和氏白璧;那眉,如宝刀屠龙;那眼,如梨花深潭;那鼻,如高山仰止;那唇,如杏色粉蜜;那齿,如玉粒轻弹;那颚,如冰锥微融;那腰肢如杨柳,那指尖如青葱,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如百万花开。
这妖君怕是个人妖君吧?
若不是有雪颈中随着说话而上下滑动的喉结,云伊真要以为这是个嗓音沙哑的女人了。
“本君听闻小岛上来了两个冥界的人,便想见识比较一番,到底是我们妖界的精灵长得美,还是冥界的鬼长得美。如此看到二位,本君倒也印证了一个传说,冥界多凶神恶煞,鄙陋之姿,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却是冥界的人真的不怎么好看。”
人妖君十分风骚的坐落到塌上,又摆了一个十分风骚的造型。
“区区小妖,竟敢与冥界媲美,自不量力。”月冥冷哼一声,虽觉一副皮囊而已,他看的并不重要。只是……他今日就想处处都挣个先。
的确,妖君有妖君的阴柔美,月冥有月冥的慵懒美,二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妖君呵呵笑了两声,“阁下英姿倒也看的过去,不过您身边这位……不是本君托大,在妖界,随便扒拉出一个屎壳郎精,都比她要精致几分。”
话说妖君颜染是一个纯颜控,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他的真身就是有三界颜值最高称号的九尾狐族,且他还是一头罕见的,锃明瓦亮的墨狐。
颜染自幼便有着一张可以嘲笑天下的骄傲容颜,而他也没浪费,该嘲笑他人的时候,一次没落下。
妖界自从颜染继承了妖君,妖界的整体颜值上升了不仅仅一个档次,那些从前觉得容貌并不重要,有点灵力就随便变换个看看的,现如今,不到有能力让自己更美一点,都不敢化人形。
虽说动物植物什么的化形样貌和他自身本来是否好看有直接关系,但是如果后天灵力够强大,自是可以分出一部分在修饰自身容貌上。虽然不能改头换面,却是能起到完善作用,因此,在妖界,真的是一个屎壳郎都是一个俊俏姣美的屎壳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