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亲人相见(1 / 1)

瑾娘和青禾说话的间隙,就听见外边传来响亮的说笑声和急切的脚步声。

她不由住了嘴侧着耳朵倾听,小鱼儿的笑声铃铛似得清脆悦耳,还有青儿低沉微哑的说话声温润文雅,长安和长平嬉笑打闹不时插嘴,翩翩干涩的声音不断出声制止他们。

瑾娘嘴唇动了动,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荣哥儿比她反应更快,此时已经兔子似得蹿了出去,“娘,是姐姐回来了,还有哥哥,还有小舅舅,我听见他们说话了。”

荣哥儿转眼没了人影,小腿倒腾的往前跑的飞快。从后边看就像是一只圆润的团子往前滚,真是可爱又搞笑,让人啼笑皆非。

瑾娘满腔慨叹被他打断,不由轻责了声,“这孩子,毛毛躁躁的。这性子不像我也不像他爹,也不知道像了谁。”

青禾笑着接了一句,“那还用说,肯定是像长平少爷啊。”

其实应该和三郎徐翀更像才对,毕竟瑾娘早先听徐二郎说过,三郎小时候就是这么个毛躁样子。也是后来大哥当了差没时间管束他了,二郎也将时间放在习武和学习兵书上,在他身上花的精力有限,才让三郎逐渐变得暴躁顽劣,再不复小时候可爱懂事的模样。

瑾娘想起三郎,不免想到前几天他来信给徐二郎,说是这些时日要奉命往东南去一趟。

东南沿海如今在打水匪,因水匪屡屡上岸侵扰百姓,江浙一带的百姓苦不堪言。那里的水师提督接连换了两个,如今这个是上年上任的,还是被平西侯推出来的允文帝的心腹。

许是平西侯这一次顺应帝心的举动让允文帝忘记了他早先吃过败仗,平西侯重新起复,连带着平西侯世子徐文浩,在年初也被调任到东南水师中任副将。

徐文浩早先在京郊大营任职,调任到东南水师虽说是升迁,然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心腹在侧,很多事情不好办。这不,他前段时间去信京都,老侯爷找了京郊大营的将军,两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总归包括三郎在内的百余名士兵以招募士兵的名义南下,实际上却是在外围协助徐文浩做事。

瑾娘晓得此事有危险,且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就有心让徐二郎去信给三郎,让他瞅准空档回来算了。然徐二郎却道,一切由三郎安排就是。诺大的人了,该有自己的主张,也该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那瑾娘还能怎么办?只能干瞪眼等消息了。

瑾娘的思绪不知何时跑偏了,结果一声响亮的“嫂嫂”直接将她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瑾娘抬眼看见满面憔悴,衣衫褶皱,整个人狼狈不堪的翩翩,真想捂着胸口晕过去。

她娇养了六七年的小姑娘啊,真就跟她的大闺女差不多。她千娇万宠的,舍不得她吃一点苦瘦一点累,每天就想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让她明媚光鲜的见人。

可如今再看看翩翩成什么模样了,这狼狈的啊,这磕碜的啊,就像是被暴风雨摧残的花骨朵,整个就凋零了。瑾娘当即就觉得有人拿了刀子捅了她一下似得,让她心痛的想喊几声“哎呦”。

瑾娘抱着翩翩心疼的眼泪汪汪,那边青儿和长安宿轩几人也赶紧过来见礼。

瑾娘一边搂着翩翩,摸着她瘦的剩一把骨头的脊梁骨,一边双眼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伙子。嘴里说着,“都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一会儿说,“瞧这瘦的,脸都变形了。”

长平嘴角抽搐两下,婶婶这真是怀孕了,说话都不经脑子了。啥叫脸变形了,他明明还是玉树临风、英俊倜傥的模样。没见进城门前多少小姑娘看他一眼就羞红了脸垂下头。他明明就俊的不要不要的,偏在婶婶眼中,就跟残了似得,这也太扎心了。

瑾娘安抚了翩翩一会儿,让她赶紧在身侧落座,又点着青儿几个,笑着说,“还不赶紧坐干什么,指着我请你们呢。”

青儿几人笑笑,就近寻了凳子坐下了。

这一坐下免不了寒暄一番,瑾娘问完青儿问长安长平,随即又问到宿轩和宿征。

这两小子跟着一道北上的事情瑾娘是知道的,青儿等人出了京城后往河州来了信,大致交代了他们到河州的日子,外带出发后遇到的事情。宿轩宿征是相交家的子侄,身份不同一般,青儿自然也要在信中说一说,以便姐姐提前安排好宅院。

青儿特意提了此事不说,连宿迁和宿夫人也写信特意托付两个儿子。宿迁再怎么心大,可两儿子头一次出门远行,他一个老父亲心中也是放心不下。他特意写信给徐二郎,宿夫人则写信给瑾娘。夫妻俩托付了好几番,瑾娘于情于理都要照应好他们。

瑾娘询问了宿迁和宿夫人的身体,又询问他们刚出生的弟弟模样如何,吃用可好,晚上可闹觉,如今宿夫人可瘦下来了?

宿夫人的身材是特别让她烦心的问题,她是易胖体质,在生了三个儿子后就一直没瘦下来,这让宿夫人忧愁的不要不要的。

她怀孕满三个月后瑾娘前去探望,当时宿夫人就说等这一胎生了坐月子时,一定得找个女医随身照顾着。一来这肯定是最后一个月子了,早先落下的月子病这次必定得全部祛除了。换句话说,这个月子必定得坐好。二来,有女医也能帮着定制食谱,她好趁机瘦瘦身。虽说这个愿望有点异想天开,但是万一呢?反正多尝试尝试又不犯法,所以一定得试试。

瑾娘如此一问,就见宿轩和宿征兄弟俩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宿轩还想着给母亲留点面子,就轻咳了一声,示意宿征说话时悠着点,别把母亲的面子完全揭下来。

谁知宿征就和长平一样不会看人脸色,他倒是听见宿轩咳嗽了,但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渴得狠了嗓子不舒服。不过降暑的绿豆汤就在身边,二哥真渴了倒是喝啊。

宿征没将这事儿放在心里,扭头和瑾娘说起母亲的事儿。

“我娘那人您还不知道?她就是个易胖的体质,那里是说瘦就能瘦下来的。要是为了瘦身,天天节食,这也不现实不是?毕竟她才生产没多少时候,且得注意身体呢。我娘这次倒是狠得下心,那女医说什么我娘应什么,生生的把饭量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我娘饿的眼前发黑也没二话,全都一一照做。可我爹看不过去啊,眼见着我娘整日里饿的闹心,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弱柳扶风的一推就倒,我爹就每顿不停的给我娘夹菜。我娘也是忘性大,吃着吃着就吃多了,那女医在旁边瞧着,可被我爹看一眼就不敢出声。这不,我娘越吃越多,越吃越克制不住。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且不管这瘦身的事儿了。”所以她娘现在还是很丰腴的身段。虽然产后是瘦下来不少,但是比起她怀孕前,还是胖了些。

不过她娘问起来时,这大实话他们兄弟几个都不敢说。连带着他爹,每日从衙门回来看见他娘,都要佯作惊讶的说上一句“今天是不是又瘦了?”这做戏做的假的不得了,偏他娘看不出来,还真以为自己消瘦了些,为此更得意了。

宿征也是佩服他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倒是想戳穿他爹,可惜没胆。所以每每见状只能牙疼的捂着嘴离去,不忍看他娘被蒙蔽了还沾沾自喜的傻样儿。

当然,这话宿征肯定不会和瑾娘说的。再怎么觉得她娘智商欠费,他这当儿子的也不至于在外边败坏娘亲的颜面。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娘,当娘的颜面有损,他这个为人子的还能荣耀到哪里去?

宿征就又简单的说了几句。

他自以为已经很克制,已经尽力维护父母的形象了,殊不知,他这没把门的早就把不能说的说了出来。没见满屋子人都捂着嘴在闷笑么?就连荣哥儿,虽然听不太懂这个哥哥在说什么,可看大家都在笑,小家伙也乐呵呵的笑出了小米牙。

宿征见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嘴巴太快,把不该说的说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他有些抑郁,可转而又开怀起来。

徐家的婶婶和他娘可亲近,也熟悉他娘的性子,即便他不说太多,婶婶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左右婶婶都能猜出来,那他说多了也无妨。再来子不嫌母丑,不管娘是个什么模样,在外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他做儿子的都不会嫌弃。如此,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宿征眉目舒展起来,又想和瑾娘说说他那肥嘟嘟白嫩嫩的小弟弟,可花厅内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

花厅内一静,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宿征还没意识到自己出丑了,他也到处瞧,结果视线和众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恰此刻“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宿征生无可恋的垂首看着自己扁平的肚子,欲哭无泪的嘀咕了一声,“我说谁这么没出息呢,原来是你啊。”

花厅内传来一阵响亮的欢笑声,长乐和小鱼儿笑的眼泪珠子都跑出来了,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疼。

瑾娘也捧着肚子,极力忍着笑。她的肚子现在已经很大了,怀前两胎即将生产时肚子也就现在这么大。可如今她才怀胎六个月左右。瑾娘觉得怀双胎真是太不容易了,平常坐卧行走都要加倍小心不说,如今笑起来也不敢放声。因为笑也是很费力气的,她笑得狠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那着实不好受,所以她极力忍着。但实在忍不住啊,宿征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搞笑呢。

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声音大的快把屋顶掀翻了。瑾娘努力压制住汹涌的笑意,吩咐青禾说,“让丫头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好没有,要是准备好了就先上饭,吃过了也好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瑾娘多少有些赶路的经验,不管是从平阳去京城,还是从京城到河州,赶路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那时还是慢悠悠的赶路,吃住都有丫鬟好好照应。虽然住的是马车不太舒坦,但总比骑马舒服些。

相比起来,这几个孩子为了赶日子骑马而来,怕是都受了不少罪。而他们眼前青黑,不用想也是困倦的很了。

瑾娘如此提议,青儿和翩翩都接连点头说好。

瑾娘是他们的至亲,在她面前他们不会客气。

他们倒是想和姐姐/嫂嫂多说会话,但是已经到了河州,就不急在一时。如今且的好好睡一觉,再把身体调理过来。不然因为猛一放松心神再一意场大病,那他们就不是来帮衬姐姐/嫂嫂的,而是来给她添乱的,这就违背他们的本心了。

几人鱼贯去洗漱,如今急着吃饭,也无暇沐浴更衣。每人且就着清水洗过手脸,就上桌吃饭填起肚子来。至于沐浴更衣这些事情,还是等吃饱喝足,有精力了再说。

饭后几人都抑制不住打起哈欠。打哈欠这事儿是会传染的,一个传染另一个,不一会儿功夫,就连瑾娘都觉得困倦了。

她见几个小的,尤其是翩翩困乏的不住眼角冒泪,就让青禾带着小丫鬟去给他们安置。

院子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翩翩好安置,就让她住在水云居,照旧和长乐小鱼儿一块儿住。这是长乐和小鱼儿要求的,毕竟早在京城时,她们就和小姑姑住在一起,没道理如今换个地方,她们就要分开住了。

况且许久未见,她们想和小姑姑亲近亲近,还有好多话要和小姑姑说,那自然是住在一起更方便。

翩翩就安置在水云居,也不用青禾领她过去了,长乐和小鱼儿兴奋的带着她走了。

青儿年长些,瑾娘单独给他安排了院子。院子不大,但清幽雅致,里边还有个宴客的小花厅,方便他以后在河州结交了朋友,在家里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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