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尚书一直喜欢小文氏的小意温存和善解人意,对儿子直接发落自己的女人非常不高兴。他虽然也气小文氏害了安氏和闽嘉,但还是想给留一条命和一分体面。
理由冠冕堂皇,“若是休弃小文氏,我闽家的丑事就会被翻出来,给人平添笑料。不如,让小文氏顶着夫人的名义在小佛堂渡过余生,从此不许她出现在人前”
必须休弃小文氏,这是闽户的坚持。
闽户说道,“不妥。小文氏恨我入骨,若她为了报复我自杀,不要说我大好的前程没了,就是我那两个刚刚入仕的庶弟也必须丁忧。”
闽户这话一说,闽尚书就犹豫起来。他当然不愿意小文氏坏了三个儿子的前程,特别是大儿子,二十七岁的正三品大员整个朝堂只此一人。
小文氏哭求道,“老爷,我也惜命,你给了我那分体面,我怎么可能自杀。”
闽户冷笑道,“小文氏,你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狠。当初我外祖母更中意我另一个小姨,条件是五年不要亲生子。可你为了嫁进闽家,自愿十年不生孩子。”
子嗣对女人有多重要,所有人都明白。五年不许生孩子,文老夫人对庶女已经够狠的了。她自己又提出十年不要,更狠。
闽老太君先还想给大儿子留分颜面,听了闽户的话后,也怕小文氏顶着闽大夫人的头衔自杀,那自己的几个孙子就必须要丁忧了。特别是大孙子,他是这个家未来的希望,谁知道三年后他还能不能当上三品大员。
她瞪了大儿子一眼,说道,“这个恶妇心狠手辣,作恶多端,还留在家里作甚?她要死也回文家去死。我不能让她害了我一个孙媳妇一个重孙女,再毁了我几个孙子的好前程毁,甚至把我闽家搭进去。”
老太君一锤定音,小文氏吓得晕了过去。
闽尚书只得写了休书,罪名是谋害继儿媳妇和孙女,直接让文大夫人和文六老爷带回文家老宅。休书交给文六老爷,并说好小文氏的嫁妆整理好后送回文家。
文大夫人和文六老爷夫妇已经商量好,不会让小文氏呆在文家祸害文家的闺女,会送她去庵堂清休。当然,若她自杀了更好。
老太君不太好,闽尚书和闽四老爷留在这里陪她,闽户送文大夫人等人出去。
小文氏被文家的两个仆妇架着出来,一阵夜风扑面,她居然清醒过来。
她们路过闽户身边时,闽户向小文氏躬了躬身,这是他对她的最后一躬,感谢她曾经给予过他的那分关爱。虽然那分关爱不纯粹,但也曾经给过。
仆妇看小文氏似有话跟闽户说,也停下了脚步。
小文氏看着闽户,眼里充满恨意,恨恨说道,“闽户,我恨你,恨你娘,比恨那个老虔婆还恨。老虔婆让我当不成母亲,可你娘却夺了我最心爱的男人,现在你又要了我的命。”又笑起来,笑容在月光下甚是恐怖,“嘿嘿,我比你娘强多了。她是嫡女又如何,终究是个短命鬼。那个男人跟我生活了二十二年,可只跟她生活了五年。我最后悔的是,我的心肠软了,该早想法子弄死跟她一样可恶的小崽子”
刚才闽户还有一点点愧疚,觉得是恨才让小文氏变成这样。却原来,她当姑娘时就觊觎着自己的姐夫
闽户冷笑道,“谢谢你告诉了我真相,让我最后一点愧疚也没有了。”
他一挥手,仆妇又把她架走了。
闽户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视线模糊起来。明月氤氲,月色里依稀出现一个垂泪的美人,是安诗诗。
诗诗嫁给他几年,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最后还那样屈辱地死了。
他喃喃说道,“诗诗,对不起,为夫无能,委屈你那么多年,今天才为你正名。你是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
他没有回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安氏曾经住过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众生,窗纸破了,柱子和窗棂上的漆也斑驳脱离了。她死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人来打扫过院子。
他长期不在家,小文氏有本事把他这个嫡长子都架空了。
他抬脚走上台阶,门上赫然一把大锁,他又倒回去站在院子中间。
跟着的丫头不敢吱声,只得点上艾草帮着驱蚊。
等到月上中天,见闽户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丫头劝道,“大爷,天儿很晚了,请回去歇息吧。”
闽户如没听到一般。他觉得自己该痛一痛,再痛一痛。
他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宿,天亮才回书房歇下
这日,曾经的闽大夫人小文氏被闽府休弃的事传遍京城街头巷尾。却原来,闽大奶奶死的另有蹊跷,闽家大姐儿变傻也有原由。为了闽户和文家的体面,没有说文老夫人给庶女下药的事,只说小文氏由于自己生不出孩子,把气发在继儿媳和孙女身上
次日下晌,闽户才去了南阳长公主府。
此时,柴子潇、闽嘉、许兰月正在南阳长公主院子里玩。长公主也听说了闽家的事,让人把闽户直接带来这里。
闽户是外男,柴大奶奶和小姑柴菁菁、柴家二房的长孙女柴圆圆避开,屋里只剩下长公主和柴大夫人、柴家二房太夫人老沈氏,以及三个孩子。
闽嘉知道爹爹昨天回家为娘亲正名,她担心了一夜,怕爹爹斗不过厉害的祖母。听说爹爹来了,赶紧去门口等着。
柴子潇和许兰月见了,也过去陪她一起等。
老沈氏满是慈悲地看了许兰月一眼,低声对长公主说道,“许家小丫头是个可怜孩子,那脸上的疤,啧啧,瞧着都吓人。前天我那大孙子看了她一眼,夜里吓哭好几次。”
长公主跟柴老驸马两个庶弟家的关系一直不算很亲近,出了小沈氏谋害柴子潇的事后,对这个二房弟妹更加不待见。只不过这个老沈氏像张狗皮膏药,经常厚着脸皮来向长公主问安,长公主偶尔会见见。见了,坐不了多久就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