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韫并不理会苏睿的大呼小叫,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乖乖坐在一边的宋舒,看那淡定的表情,似乎并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
“这些细枝末节不必在意,来大理寺有何要紧事?”
宋舒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谢麟韫就率先发问了,语气柔和的让人有点不适应,宋舒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公事公办,便走到两人面前,作为普通百姓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民女阿宋,关于今晨如梦坊琴师宛陶落水溺亡一事,发现了诸多疑点,所以前来大理寺提供线索。”
谢麟韫对此事自然是浑然不知的,听完此言便望向了大理寺少卿苏睿,宋舒也望向苏睿,两双大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苏睿被盯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阿宋姑娘是吧?你先起来。是这样的,我好歹大小是个少卿,这等一般意外落水案我没过问过啊,你们待我问问情况。”
苏睿在大理寺有个得力干将,是从永康侯府调过来的,名叫闵素,不消一会就查清了前因后果呈了上来,包括仵作出具的验尸报告、捞尸的地点以及当时的情况全部一清二楚。
“这看上去确实是失足落水,你说你有线索,说来听听?”苏睿以他多年办案经验来看,谋杀伪装成意外的不是没有,只不过取证难度大,况且宛陶出身如梦坊,在淼都无依无靠,能为这样的人讨公道的人可能也只有宋舒一人了。
谢麟韫坐在一边认真品茶,神色冷淡,似乎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宋舒从荷包中拿出那枚红宝石戒指,“民女不仅有线索,还是物证,这是我在宛陶手中找到的,当时她紧紧握着这枚戒指死了也不曾松开,不知大人看的眼熟吗?”
“这个……”苏睿身为纨绔,还是淼都纨绔中的顶级,自然对这些饰品首饰有些了解,但这种造型工艺都极其讲究的戒指,还从未见过。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朝廷下发的珍宝失窃名录中的鸽血金戒。”宋舒虽然话语中自谦了,但是语气却是百分百肯定,她从小便过目不忘,记忆力极好,看过一次的东西就绝不会记错。
苏睿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讶,“怪不得我觉得是有些熟悉,可是这……你确定?”
“绝不会错。”
宋舒的眼神是如此笃定,谢麟韫随即放下茶杯走过来,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红宝石戒指,“鸽血红,黄金圈,的确是鸽血金戒。”
苏睿长长的哦了一声,与谢麟韫对视一眼,然后在厢房内踱来踱去,走了这么几圈后,严肃且认真的问谢麟韫,“你有多信任这姑娘?”
谢麟韫下意识看了宋舒一眼,微微勾起嘴角,“我尚书印信都交于她了,你觉得呢。”
“可是,你把印信交于我只能算是机缘巧合吧。”宋舒默了默,脸红成了番茄。
苏睿挤眉弄眼的看着两人,一方面震惊于谢麟韫这棵铁树破天荒的开了朵桃花,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是被公然喂了狗粮,“啧啧啧,你这人真是闷骚,既然这姑娘是你的人,我就直说了。”
“鸽血金戒算是宫里的东西,你要供述的线索与我们手中正在查的失窃案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希望你知道分寸,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宋舒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鸽血金戒背后还涉及宫廷秘辛,“大人放心,我明白。”
“不用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你家谢大人顶着,别看他文文弱弱个书生,其实靠山可硬了,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又是太傅弟子又是兰陵公子的,那可是名声在外,别怕哈!”
苏睿见小姑娘好像有点太过严肃谨慎了,就开点玩笑,谁知谢麟韫在他背后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我,那你该知道我最讨厌听废话。”
“瞧你小气的,多说几句还不行了,我这不是怕阿宋姑娘胆子小禁不住吓嘛。”苏睿委委屈屈的开口,眼神望向宋舒,“这样,我叫你阿宋,你就叫我苏睿吧?”
“不敢!方才那个线索,我还没说完。”眼看天就要黑了,宋舒心急如焚可没心情在这和两个贵公子耽误时间,索性像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据宛陶的侍女描述,她昨天下午至死前,有半天时间是失踪的,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以我对宛陶的了解,我觉得她私下相见的人是宫廷乐师李时,如果我没猜错,这鸽血金戒也是李时的。”
“李时?是梨园里那个首席乐师,演奏凤首箜篌的那个?”苏睿印象中是有这么一个人,经常出现在皇族各个宴席之上,箜篌曲演奏的不错,但是其人如何就不是很了解了。
谢麟韫听了苏睿所言,看向宋舒,“你为何觉得是他?”
“宛陶与李时私下时有会面,而且,李时恐怕并不知道宛陶教坊琴师的身份,可能他们最后见面时发生了争执,这些都需要调查才能确定。”
宋舒只要想到可能是李时将宛陶推入死地,就气的浑身发抖,若是真的,那宛陶临死之前定是万念俱灰心如刀割。
“你的意思是,这个叫宛陶的隐瞒了乐师李时自己身处教坊,两人在私会时李时发现了这一事实,一气之下就把宛陶杀了,这、是个情杀案件?”
这话语措辞中带有的轻蔑是自然流露的,宋舒微微皱眉,谢麟韫当然也察觉了。
后者看了苏睿一眼,苏睿才发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我会派人去查的。”
其实苏睿作为大理寺少卿又是永康侯世子,任职这几年查案也是看心情的,主要选择的都是大案奇案。
今日若不是因为谢麟韫,只怕宛陶这名字至死都不会被苏睿听见,但就眼前来看,这案件除却鸽血金戒的部分,其余实在乏善可陈。
但在宋舒这里,她能做的只有提供线索,具体调查还是要衙门的人来进行,她知道自己能为宛陶做的有限,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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