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鸿生在来县衙之前,就已经通过那两个临时衙役嘴里,得知了这个县衙的大致情况。
在衙门里头讨饭吃的人,除开要练就自己的一副厚脸皮之外,他们就得练就一颗七巧玲珑心,以便随时讨上面的人的欢心。
想要讨得别人的欢心,就得投其所好,就得学会努力的钻研。
上面人喜欢的,那就是他们自己喜欢的。
上面人讨厌的,那就是他们自己讨厌。
只要是在衙门里头待过的人,一般都知道袁二爷的脾气。
他们其实都知道,袁二爷这人啊,没多大的爱好。
他不喜欢黄金银子这样的黄白之物。他平常就爱写写诗,吟吟诗,再画几幅画。偶尔,还会到各个馆子里,吃几回宴席,品尝一下骊水县的各个美食。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喜欢听,别人说他的好话。
袁二爷年纪不大,今年才三十八。从来没有下地干过活,常年养尊处优,所以他那张脸养的白白嫩嫩的。身躯也是白白胖胖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别人拍他的马屁。
这马屁拍的越响亮,越真诚,越好听,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多,他的心情就越愉快。
这样的话,找他办事儿,就会相对容易一些。
袁二爷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县令太太的小舅子呢!
他这个县太爷的小舅子,说出来的话,谁不敢给他面子呀?
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想要办成一件事儿,尤其是一件大事的时候,首先就得学会巴结袁二爷,然后就得巴结县太爷的太太袁氏,再次,就得把县太爷老人家,服侍的妥妥当当的。
这样一来,想不办成事儿,都难啊!
……
袁二爷他是一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通过刚才这么一番细节了之后,他虽然不知道,这呈上拜帖这么一个人物,到底是谁。可是,他也明白,对方应该是一个来头不凡的家伙。
拿着那张洁白又散发着香味的纸,仔细的看了几遍之后,袁二爷忍不住的在心里嘀咕了。
“这难道就是大家族的底蕴么?”
小地方的人,不管是那座买卖的,还是那些家有良田千顷的地主乡绅,他们哪里有那个本事,用得起这种纸啊?
想到对方指责自己接触,袁二爷就把手上那张拜帖,轻轻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叔,你带路吧!”
“这回,我亲自去迎接去。”
袁二爷不是那种恃才傲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恰恰与此相反,他懂得利用身边的一切优势。
对于那种身上有大价值的,他是经常性的主动屈尊,满脸热情的结交。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说出,“来者都是客嘛,何必将他们拒之门外?”
……
袁二爷带着瘸子,还有吴三虎家的小儿,走到后门之后,他这一下子注意到了,那群人前头的吴鸿生。
在袁二爷发眼里,吴鸿生的衣着打扮,虽然有些怪异,不像他们这边的南方人。可是,他身上的衣物,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
笔挺,干净,长袍,窄袖,显得他现在特精神。
腰间的那个皮带,也有些讲究。上面还挂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刀,以及一个香囊。
他脚下的那双靴子,底子还很高。皮制的,还被擦得蹭光瓦亮。
虽然他那双手,有几层厚厚的茧子,可他人高马大,宽肩窄腰,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这位应该还真的是那种……,常年混迹于行伍之中的军中人士。
袁二爷不知不觉之间,就想到了自己卓二哥从姐夫那里得知的消息,说是北方有很多士族,在去年的时候,就开始大规模的南迁了。
毕竟,那边的蛮夷,这几年里已经遭受了一场场的雪灾冰灾,蝗灾旱灾。
以至于,他们也开始大规模的南迁。
他们带着自己的部族南迁之后,他们就跟北方当地的世族,开始闹得不可开交。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斗争,也越来越凶猛了。
这个时候,有那么几支北方士族,流落到他们这个县……,也算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想到这里,袁二爷就开始给吴鸿生行礼道,“不知朋友远道来,还请恕罪。”
吴鸿生听了,连忙客气的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袁二爷,您能赏我这个面子,亲自接见于我,我这心里头都感激不尽了。”
“我初来乍到,又是个粗俗的武人,如果有无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袁二爷跟他客气了几句之后,就把他迎了进去。
这一进去了,袁二爷就跟吴鸿生,直接聊上了。
这聊天的内容,也没有其他的。就是袁二爷在那里打听,吴鸿生到底是哪里人?
先祖又是谁?
这回过来是要干什么的?
吴鸿生听了,都一脸认真的,耐心的一一回答了。
知道吴鸿生是云州吴家的庶出的庶出之后,袁二爷这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
不过很快,他也想明白了。
云州吴家的嫡枝们,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流落到,他们这个偏僻的地方。
他们大规模南迁的话,就只会往京城那边跑。
当然,对于吴鸿生刚才说的,他们这一支,得遵从他们族里的规矩出来,袁二爷也不置可否。
这人啊,有些时候呢,也必须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家这一支突然来这里,到底是干嘛来的?……
他们就装作是不知道。
反正啊,他和他姐夫,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
对于那些豪门世家,他们根本就得罪不起!
豪门世家们抢地盘,或者是故意搞些秘密活动啥的,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只当做不知道。
从吴鸿生这里得知,他们这一支想在这个地方,重新立个户籍。袁二爷思虑了一瞬,就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吴兄弟,也不知道这一回上户,你们有多少户,共多少人?”
吴鸿生听了,认真的回了。
“不多的。总共就四户人家。总共是八百人。”
“我们过来的时候,都是拖家带口的,……这上户的事儿,还真的要麻烦袁二爷您了。”
袁二爷听了,大手一挥,豪迈的道,“麻烦什么啊。我啊,就只是多说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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