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试探着说“她这次险些失手杀了她亲姑姑”就这样放过恐怕不好。
不想,话没说完,就叫张氏打断了。
“一个庶出算哪门子的亲姑姑?”从进入琼花院子就一直表现得恭顺的张氏第一次对林政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她道
“身为庶出,主动挑衅少主少夫人,并在此大放阙词,也就是我的依依心地善良,明理识大体,给她留了稍许颜面!”
“她一个庶出女,侥幸留下一命就该谢天谢地了,她还想如何?还能如何?与我孙女争家主之位吗?”
张氏气场全开,冷冷睨了林音一眼,“她不配!”
林音羞恼的红了眼,不去看张氏那令人感到屈辱的目光,只死死盯着林政,眼含期望。
她希望父亲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让她失望的事!
可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该继续抱有期待。
林政微微偏头,躲过林音的目光,皱眉对张氏说“既然如此,教训也教训过了,这事就算了吧。”
张氏颔首,并没有咄咄逼人,她所要的,不过是让林政明白,她虽然恭顺,但该是属于她孩子的,一分都不能少。
林政摆了摆手,早已经愣在外面的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琼姨娘带走。
林音失望的看了林政一眼,跟着母亲一起离开。
但在场人都清楚,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林政看着气势不减当年的刘氏,只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什么也没说,跟随在林音母女身后离开了侧院。
张氏目送他走远,直到不见踪影,才撑着拐杖一步步往主院走。
踏入房门,避开所有探究目光的那一刻,挺直的身躯迅速佝偻下去。
跟随而来的林美依见状,目光一暗,急忙冲上前将她扶住,运起灵气要渡给她。
却不想,老太太一口黑血直接喷了出来!
那血落到地上,“呲啦”冒起白烟,坚硬的玉石地板直接被灼穿,甚是骇人。
“娘!”
林有才慌张的跑过来扶住母亲,由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慌乱无措,心里着急又不知能做是。
二丫和狗蛋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去叫大夫!”
说着就要跑,林美依一声冷喝直接将姐弟两喊了回来。
“去了也没用,快去打一缸冷水来!”
吩咐着,将脸色迅速苍白下来的张氏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林有才忙让刘氏跟去搭把手,自己去把屋里洗澡的大木桶搬出来,打了满满一大桶,在下人们震惊的目光下,将浴桶高举过头顶,脚步飞快的送入房中。
房门关上,将一切好奇的目光全部挡在门外。
林美依已经把张氏体内爆发的火毒暂时下来,而不顾火毒爆发强行破开实力封印的张氏还是昏了过去。
老太太本就苍老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衰竭。
刘氏在旁看着,吓的眼泪都出来了,抖着身子试探提议“要不我、我去叫公爹?”
刚放下浴桶的林有才听见这话,神色一暗,咬咬牙,转身就往外走。
“爹你回来!”林美依急声喊道“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林有才脚步一顿,回头问“你祖父也算外人吗?”
林美依不答,只是淡淡看着他,林有才一怔,目光变得黯淡,他将头垂下,略有些梗咽的问
“那现在怎么办?”
林美依“只能先试一试看用寒冰将炎火镇压下去。”
怕父亲一直深陷在负面情绪中,林美依让他过来帮忙。
先把张氏放到木桶里,紧接着将寒冰符文方巾丢下去,木桶里的水瞬间结成冰霜,将张氏完全包裹。
刘氏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忐忑道“这样娘还能呼吸吗?”
林美依颔首,刘氏心下稍安。
可这满满一桶冰,不过一分钟,就全部化开了。
屋内布满了水蒸气,白色的雾气十分灼热,二丫和狗蛋才待了一会儿,便觉得体内的水份都要被蒸干。
“娘,二丫、狗蛋,你们三个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林美依一边补充寒冰符文方巾,一边说道。
刘氏点点头,知道自己在这帮不上忙,揪起不肯走的二丫和狗蛋来到屋外,守着房门。
林有才额头全是汗,衣裳也被打湿了,他把衣服脱掉,打着赤膊,一手两只桶,来来回回往浴桶里加水。
如此,过了足足两个时辰,包裹在张氏身上的冰块这才稳定下来,没有再融化掉。
林美依回忆着自己脑海中那些封印法术,选出后遗症最小的那一种,用尽全力将张氏体内火毒全部赶到她丹田上方,将其重新封印。
如此,待张氏苍老的面容已经布满褶皱,不再继续衰老时,天已经黑了。
林美依把自己存下来的增加生命力的符文全部拿出来,给张氏用了整整三百张,这才令她老得如同上百岁的脸,重新恢复到一开始的六十岁模样。
可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流逝的生命力,已经很难真正补回来。
林有才已经累瘫在地,得知母亲已经没事后,直接睡了。
林美依轻轻一挥衣袖,风托起他的身体,将他从地板放到了软榻上。
张氏眼珠微动,睁眼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孙女被湿发贴满面颊,眸中立刻盛满了心疼。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没事,面前的人已经冷着脸转身离去。
“这是生气了?”张氏心虚的低喃着,感觉自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熊孩子。
明明她才是长辈,这臭丫头发的什么脾气!
心中骂骂咧咧是一回事,实际上心虚得不敢说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夜色深沉,紫苑里却传出林音砸碎碗碟的动静。
“凭什么要我忍?我凭什么又要忍?她们一来,我堂堂嫡女变成庶女还不算,连继承家主之位的资格也没了,娘你要我怎么忍?”
“早知道,我那日就不该对那小子手下留情”
声音到这,戛然而止,林音似乎才想起来要布下隔音结界。
明亮的花厅里,琼姨娘一面往脸上涂膏药,一面淡定的扫一眼狂暴的女儿,眸光含着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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