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女人的房间烛火已经熄灭,屋子里也是安安静静,除了匀称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确定没有异常,侍卫这才放了心,转身重新跃上房顶,继续抱剑守着。
凤袍加身,何沐晚在朝臣的恭迎中,与北冥逸并肩走上了神坛,祭天过后,她便正式成为了西楚母仪天下的皇后。
今日的她,难得一见的上了浓妆,相比于淡妆下的俏皮灵动,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霸气。
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华和地位,她唾手而得,可这一切却偏偏不是何沐晚所想要的,身份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身边站着的男人究竟是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臣的齐声朝拜响彻整个宫殿,但何沐晚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大典上。
城墙上,一抹身影迎风伫立,远远向着皇宫的方向望去,男人执剑的右手紧紧握了握,隐藏在斗笠下面的黑眸中尽是凄寒。
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皇后,北冥尘的心里总归不好受。
许是心有灵犀,就在男人看向她的同时,何沐晚竟也不自觉抬头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看了去。
“是他吗?”距离太远,她能看到的不过就是个人影,但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他。
“在想什么呢?”发现女人愣神,北冥逸小声询问道。
害怕男人被发现,何沐晚在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时,赶紧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摇摇头,她敷衍着淡淡回应道:“没什么!”
“没事就好!”幽深的眸子向着四周一扫而过,北冥逸轻笑道。
不知道北冥逸刚刚有没有往城墙的方向看,感受到他已经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心有担忧,何沐晚赶紧抬眼向着远方看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再次看过去时,她看到的只有一片空荡。
没有看见心里想见的人,何沐晚的心蓦的一沉,但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刚刚他就离开了,那北冥逸便不可能看到城墙上的身影,如此,自然也就不会起疑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的局势,没有什么比男人的安全更重要。
本就不情愿,祭天等封后必须的基本仪式结束后,何沐晚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知道她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北冥逸倒也没有阻拦,只是由着她去了,等晚上应酬过后,北冥逸便径自去了新房。
皇家礼仪繁琐,尤其是封后这样的大事,但说起来,那些什么祭天祭神的仪式,不过在都是众人面前走个过场而已。
新婚夫妇礼成的最后一步,其实是在新房里喝下交杯酒。
推门走进女人的房间,北冥逸走上前,取了下人一早就准备好,放在桌子上的两酒杯,递到了何沐晚的面前。
“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进行这一步了吧!”声音冷清,何沐晚不屑偏过了头,完全没有伸手把酒杯接过来的意思。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反悔不成?”男人眉眼一挑,接过了话。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心知肚明,反正现在在外人眼中,我已经是你的皇后了,这什么交杯酒的,就不必喝了!”
“怎么,你心里还在想着北冥尘?何沐晚,朕要的,不是你在别人眼中成为朕的皇后,朕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冷冷的声音,含了几分怒意,北冥逸说着,再次把酒杯往女人面前送了送。
“不可能!”想也没想,何沐晚一口否决,随手一拂,男人手腕倾斜,杯中酒尽数洒在了地面的红毯上。
“一个轻易把你抛弃的男人,值得你这般为他坚持吗?”从怀中扯出那封休书,北冥逸直接向着女人甩去。
把东西拿在手里,何沐晚一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休了我的,北冥逸,一定是你用了手段,胁迫他的,对吗?或者说,这休书就是你伪造的!”
“他人就在大理寺牢房,要不要朕让人把他叫来,你当面问问,这休书,到底是不是他一笔一画,亲手写下的!”
“不可能!不可能!”喃喃自语着,何沐晚依旧是一副不愿相信的模样,“我要亲自去问他!”说着,何沐晚从床上站起来,抬脚便要往外走。
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愤怒的将人扯回来,直接甩在了床上,北冥逸沉声道:“今天是你跟朕的大喜之日,你觉得朕会让你去牢房那种地方寻晦气吗?”
“从他写下休书的那一刻开始,你跟他便再无瓜葛,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朕的女人!”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算你是皇上,也没有资格安排我的人生!北冥逸,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成为你的女人!”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恨恨道。
“哼!”松了抓住女人的手,北冥逸眉眼冷清,“何沐晚,现在北冥尘的命、李氏的命,对了,还有离歌的命,全都握在朕的手中,朕想让谁死,谁都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觉得朕有还是没有那个资格呢?”
“卑鄙!”看尽男人邪恶的模样,何沐晚怒骂道,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她在乎的人,在他的手中,就算心有不甘,她也只能妥协。
“无毒不丈夫!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方法,朕都愿意一试!”邪魅一笑,北冥逸不以为意道,说话间,他已经重新斟满了杯中酒,再次递到女人面前。
恨恨瞪了男人一眼,何沐晚终于还是无奈的接过了酒杯,并被迫搭上男人的手臂。
不过这两人也还真是没有默契,手臂缠在一起,姿势却怎么都摆不好,弄了好久,才终究勉强着喝了下去。
就在仰起头把男人酒杯中的酒喝下去的那一瞬间,何沐晚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幽深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