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狸揣着自己的红线,回了程相忆的院子。
程相忆正在坐在小板凳上煮着药罐,珊娘在程相忆身旁道“小少爷让奴婢来吧,这火烤的人热。”
程相忆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不用,你去多劈点柴,这药罐子要煮七天。”
花狸走近拿过程相忆手里的火钳,一只手抱起他的腰放到一边,坐在了药罐前面道“程相忆你去我房里拿一叠黄纸出来。”
程相忆小脸上全是不满,刚想说花狸不是,听见花狸的需求,嘟着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珊娘用木头敲着花狸的肩膀,一脸不满的呵斥道“到底你是主子还是小少爷是主子!”
花狸回过头看着珊娘的模样,想也不想的道“你家小少爷。”
珊娘双手插着腰,瞪着花狸道“知道小少爷是主子,你还让小少爷给你做这做那的!你说说你是个什么玩意!”
花狸收回视线,歪着头扒拉着药罐下的活淡淡的道“人。”
珊娘气的把柴扔到地上大声道“今天早上你把小少爷拐出去的事,还有昨天晚上你带着小少爷去挖泥巴的事,我都已经告诉少爷了!看少爷来了不整治你个无法无天的奴才!”
花狸淡笑着道“你随意。”
珊娘气的扬着手恨不得给花狸后脑勺来上一巴掌!
花狸没有回头,似有所察觉,轻声道“珊娘你的屁股疼吗?”
珊娘瞬间手停在空中,心里的火气也暂停了,愣楞的道“你怎么知道我屁股疼?”
“不可说。”花狸脸上带着淡笑,往药罐下丢了一根柴火,拿出勺子,搅拌着一锅药材和一根红线。珊娘你要是不傻,这一巴掌就不会打下了。
珊娘手收回,带着报复性意味重重的拍着花狸的肩旁,凑近小声道“你是不是跟小少爷一样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
花狸笑看着珊娘,没有说话,放下手对着装着娇儿的口袋拍了拍。娇儿飘出来,摇头看着珊娘,这丫鬟怎么这么不记疼呢?对着珊娘的肩旁重重的拍了两下,对着花狸笑着吹了吹她手掌上的气,回了口袋。
花狸拿下珊娘的手,眼里带着怜惜,温柔的道“等明天你应该能懂一点。”
程相忆拿着黄纸出来,笑着问道“花狸是这吗?”
花狸笑着点了点头,接过黄纸丢到药罐下面烧了。
这一次颐莲来都没来,仿佛知道花狸要问什么似的,直接托了一个梦给花狸道不可以,说完像火烧屁股一样的就撤了。
颐莲在丹宵的道观里转悠着,看着忙碌的丹宵道“花爷刚烧黄纸来找我了。我就想不通,你明知道花爷脑子是直的,你怎么让她去编那个弯弯绕绕的平安扣。”
丹宵撩起黑色的道袍,揭开炉盖,闻了闻飘上来的药香,看着炉子里丹药的颜色,看来还是差了一点火候,盖上盖子道“小童加点冥火。”
小童加大了炉底的火,问道“丹宵师傅看这火势可以吗?”
丹宵看着火势,点了点头,道“可以。”
颐莲寸步不离的跟在丹宵身边,追问道“丹宵!你能不能先停一停,先回答我的问题。”
丹宵拿着药材,放在水中道“花狸她能做好的,她只是懒得动那心思。”
颐莲气的拉着丹宵宽大的袖子,怒吼道“谁问你这了?我是问你那平安扣为什么非得花爷亲手编!”
丹宵耳朵被震的发麻,立即伸手揉了揉,皱着眉,转头看了过来,道“哎你别吼啊,我说还不成吗?”
颐莲这才满意的放开手道“这样才对,不往我跟你这么好的交情。”
丹宵看着颐莲那副与你关系很不错的那样子,笑了笑,正色道“平安扣只能用她的气息编成才会有效果,其他人的都不会有她自己编的好。”
“你早说是这样不就好了吗,花爷还等着我去复命呢。”颐莲说完立即消失不见。
丹宵看着黑色衣袖被捏的邹巴巴的,金线勾的符文都被颐莲给捏变形了,眼里有些不喜的道“小童你看着火,我去换身衣服。”
小童笑着点点头,看着进去的丹宵,小声嘀咕道“丹宵师傅的性子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龟毛。”
花狸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脸,看不出所以然来。药膏都敷完好多天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出来?就连她已经那只相融的手都被打回了原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没有用对地方,要不再去买点试试?
程相忆站在门口,抬起小手敲了敲门,一脸期待看着屋里的花狸问道“花狸要不要出去放风筝?”
花狸起身走到程相忆面前蹲下,看着他手上的墨色的风筝,眼里没有一点兴趣,道“程相忆我不想去。”
程相忆两眼看着花狸,问道“花狸是因为脸的事情,还是因为平安扣的事情?”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脸啊!况且平安扣我已经学会了。”花狸叹息着道
程相忆笑着拍了拍花狸的头道“你的脸不用担心了会好的,走吧去放风筝。”
花狸拿下程相忆的小手道“我当然知道会好,只是想让它好的快点而已。”
“花狸不喜欢放风筝吗?”
程相忆笑着打量着花狸,她的脸已经开始与这具身体融合了,比其它地方都要快的多,只是不久前的那只手与身体被剥离了出来。这个状态,花狸她看不见就不能说,要不然到时候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花狸见着不放弃的程相忆,转眼看着那个风筝,道“没放过,要不去试试?”
程相忆小脸上满是笑容点着头应道“恩!”
珊娘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花狸,立即低头避开花狸的视线,转身进了房间。
花狸笑看着珊娘的背影,道“程相忆珊娘她和你住了这么久,都没有怕你,我不过是吓唬了她两次她现在看见我就躲。”
程相忆小脸上思索片刻,正色道“我只是说话奇怪,她知道我不会伤害她。花狸你不一样,你不仅让她肩疼屁股疼,还说话吓她,她不躲你躲谁。”
“胆子小。”花狸笑了笑道
空地上,提议着放风筝的程相忆坐在地上休息着,看着先前说没兴趣,现在牵着线一脸笑容奔跑着的花狸,程相忆稚嫩的脸上带着不解笑意。花狸她是没有放过风筝吗?真是比他还像个孩子。
花狸笑容明媚,转头看着程相忆道“程相忆你快来帮忙,风筝要落了!”
程相忆起身跑了过去,刚准备接过花狸手中的线。只见花狸笑意收敛,看向府中的一个地方。
娇儿从口袋里飘出来,叹了一口气,带着笑意的道“花狸大爷你该兑现你说的承诺了。”
“恩。”花狸面无表情的应道
程相忆听着娇儿所说的话,心里一个咯噔,顺着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是祖母的院子。程相忆转身都没有问一句话,转身就朝着程夫人的院子跑了过去。
花狸面色沉寂不快不慢的跟在程相忆的身后。
还没有走近院子,离的远处就听见张妈妈嚎头大哭的声音。红珠则是面色焦急的在院中打着转,见着跑进来的程相忆,立即伸手拦住道“小少爷现在不方便进去。”
程相忆一脸着急,第一次出言怒声对着红珠吼道“滚!”
红珠不相让,仗着个子高挡在程相忆的身前道“小少爷你别进去,张妈妈不让进。”
程相忆收敛怒意,看着红珠道“你给我滚开!”
花狸走到程相忆的身边,冷冷的看着一脸强硬姿态不让进的红珠道“他不是你该拦的。”
红珠鄙夷的看着花狸,嘲讽道“都是奴婢,你摆什么架子!”
花狸笑了笑,真是难得看到红珠这么尽忠职守,伸出手直接拉过红珠的腰带,把红珠丢到一旁。红珠一脸惊慌的倒在地上,双眼瞪着花狸,手提着裙子。
花狸看着楞神呆呆看着她的程相忆,淡定的解释道“作为朋友我教你一招,在非常时刻使用非常手段。”
娇儿笑看着衣裙散在地上的面目赤红的红珠,笑着道“原来花狸大爷是个真流氓啊。”
花狸见着还不动的程相忆,直接一手搂着程相忆的腰进了程夫人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死绝了的程夫人,张妈妈趴在床边哭的伤心欲绝,花狸放下了程相忆,一脸平静,眼神毫无波动转身出了屋子。
“娇儿你去看看程老爷在做什么?”花狸站在门口道
不出片刻娇儿就回来了,一脸愤怒,对着花狸道“程老爷真不是个东西!文安在院外求他来见程夫人最后一面,直接被打了出来!现在程老爷的院子被下人守着严严实实的让人靠近半步!”
花狸没有说话,神情冷淡的看着程老院子的方向。
程夫人已经魂飞魄散,就连那么强的执念撑到消散,都没能等到程云飞回头。曾经爱也好,妒也好,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了,全部都消散了,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程夫人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程云飞了。十几年的光阴,一个地魂,都没能让程夫人学会放下。
娇儿在一旁一脸悲情的道“花狸大爷你现在对程夫人的死,好像冷漠的很。就连身为鬼的我看着程夫人都心里难过,为什么你没有一点伤心和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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