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亦染,岁月无尘。
转眼间余烟已是碧玉年华(16岁),当年幼小的孩童已然出落成少女,不再梳总角,简单将长发束起,只见她眉如远黛,目似秋水,贝齿含珠,冰肌玉骨。
余烟已能将“迷踪幻影”剑法施展得很熟练,却仍要玄教她其中几个繁复的招式。
玄湖湖畔。
“玄,‘苍海寂语’中间部分怎么接?还有‘墨色苍穹’后面又忘了,还有‘迷踪幻影’……”
“好,知道了。”玄已然看出余烟又在使小性子,可惜他“鬼未”就是拿这个“小徒弟”一点办法也没有,“来,我教你。”
“好。”余烟见玄答应欢喜地跑了过来。
玄分抬余烟左右手细心演示招法,“‘苍海寂语’中间这样,‘墨色苍穹’后式要收住,‘迷踪幻影’手法要凌厉,记下了吗?”
“嗯。”余烟抬起微红的小脸,犹如一朵徘徊花悄然绽放。
玄双眉紧蹙,松开余烟双手,纵身回到青石上,“自己练习。”
“玄。”余烟嘟起小嘴一脸埋怨。
“自己练。”玄沉声说完瞬间没了踪迹。
余烟茫然若失,望着已人去石空的青石久久不语……
自那日后,余烟再没缠着玄教她,只独自在树荫下练习,自破晓至黄昏,玄每天陪着她在一旁青石上打坐练气,怕她积劳成疾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师父,我回去了。”日落收剑,不待玄应声余烟纵身向小院掠去。
“烟……”玄来不急喊住她。
小院,余烟,“我做错什么了吗?”
湖畔,玄,“我做错什么了吗?”
饭桌前,玄独自一人端着碗筷,“烟儿呢?”
“她说不饿,不吃了。”福婶收起余烟的碗筷。
“我也不太饿。”玄放下碗筷转身出了房门。
“这俩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翌日清晨,玄刚走出小院准备去湖边,祥叔自不远住走来叫住了他。
“少谷主,紫鸢带回一封不谷书信。”
玄接过书信大致看了一遍,原来是天湖不谷中的备药“火藤蔓”快用完了,昊医要他帮忙寻些送去。
收起书信,玄蹙紧的双眉舒展开来,“‘老小子’信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可以让烟儿出去散散心。”
余烟的修为其实早就可以出谷历练,只是他一直不太放心,没想到适合的地方。火藤蔓生长在火狐岭,那里的三尾火狐生性胆小,不会攻击人,去散心刚好。
湖畔。
玄轻身飘落在青石上,没有打扰树荫下练习剑法的余烟,直到她收剑停下来休息才走到近前。
“师父。”余烟见玄走过来,低声垂首。
“烟儿,近些日子辛苦了。”
“还好。”
“之前你一直说想出谷历练,现下我有位朋友需要人帮忙寻些药草,烟儿可愿一往?”
余烟缓缓抬起头,凛若冰霜的脸上,眼神显得有些呆滞,“师父,你希望我出谷?”
玄从未见过余烟这样的神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是见你最近比较疲累,想着正好借此机会让你散散心。”
“好,明日我便出谷。”
“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玄见情况不太对赶忙改口。
“请师父说明地点。”
“这……”见已无转圜可能,玄只得将火狐岭的位置及前往不谷的路线细细讲明。
“火藤蔓生长的位置比较隐蔽,需要跟随三尾火狐才能找到,三尾火狐生性胆小,盾速极快……”
“好,我知道了,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玄还想仔细再叮嘱些什么却被余烟打断了。
不待玄应声余烟便纵身离去,剩下玄独自一人站在湖边不知所措,“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小院偏房,余烟默默收拾着行装。
翌日拂晓,自书房内取了枚阵符,余烟便只身出谷而去……
玄发现书房少了枚阵符才知道余烟已然离开,默默在小院门口站了半晌,随即纵身向谷口掠去。
这是余烟第一次离开幽谷,玄本就打算悄悄跟随,没想到余烟竟然不和他说一声就走了,看来还在生他气,还好提前让福婶将乾坤袋转交给了余烟。
福婶怕乾坤袋过于招眼特意赶制了普通荷包,先把盘缠、干粮以及余烟的行装等物放入乾坤袋,再将乾坤袋装进荷包里,并多番嘱咐她贴身收好,以免遇到插手。
小镇坊市,余烟第一次出谷,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早将福婶的嘱咐忘在脑后。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玄藏身于巷尾,见余烟行走在街上左顾右盼,一个假扮成驼背老者的插手迎面向她走来,在与她擦肩而过之时欲趁机下手行窃,玄哪容得小贼放肆,随手捡起一块儿碎石甩手掷出,正中其右腿委中穴。
插手受痛之下仍不忘行窃,顺势倒向余烟,借余烟搀扶自己的同时右手快速伸入她的内襟偷走荷包,悄无声息地收进袖筒。
余烟见老者摔倒未觉有异,将其扶起,“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朽没事,真是善良的好姑娘。”插手得手之后窃喜回道。
眼见插手拿着余烟的荷包远去,玄怒不可遏悄然跟随其后。
插手顺着街巷溜到小镇东郊破庙,见四下无人,转身走进庙内。
玄轻身飘入院内,侧身于正殿门外,透过破损的窗纸看到供桌上坐着一刀疤脸中年男子,假扮老者的插手站在他旁边,四周站着十几个窃贼。
中年男子嘴里叼着根稻草粗声粗气地问,“今天收成如何?”
假扮老者的插手摸出碎银,卑躬屈膝地递到中年男子面前,“老大,您看,今天收成不错。”
玄披上黑色斗篷,闪身进入殿内,左手以碎纸为刃抵住中年男子脖颈,中年男子脖颈顿时被纸片划破鲜血直流,再看玄右手已然掐住假扮老者的插手咽喉,右臂轻抬将其举起,仿如拎小鸡一般轻松,周围十几个窃贼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吓的一个个缩在墙角不敢支声。
“让你手下离我徒弟远点儿。”玄幽冷的声音自斗篷下传来。
“大……大爷饶命,有话好说。”中年男子颤声求饶,他甚至都没看到玄是如何进来的,便已被抵住脖颈。
“大爷……不知贵徒丢失了何物?”中年男子见玄没有松手的意思,悲声开口。
“把你刚才偷的东西交出来。”玄见假扮老者的插手此时已面色黑紫马上就要断气,这才松开右手。
假扮老者的插手瘫倒在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袖筒里拿出荷包,捧在手上高举过头。
“大……大爷……饶……饶命。”
“大爷,小的手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徒,还望手下留情。”中年男子额头汗如雨下却一动也不敢动,“请大爷放心,仅此一次,小的这就吩咐下去,绝不再惊扰贵徒。”
玄松开左手上的碎纸,转头看向假扮老者的插手,“你,把东西还回去。”
“啊……”假扮老者的插手被吓傻了,根本没听清玄说什么。
“蠢货!没听见吗?赶紧把东西还回去!”中年男子气急败坏的一脚将假扮老者的插手踹倒在地。
“是!是!”假扮老者的插手头如捣蒜。
“换身行头。”玄冷声道。
“唉,是,是。”假扮老者的插手赶忙摘去了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胡子,跌跌撞撞爬向门口。
中年男子见其出了庙门这才放心,转头再看哪里还有玄的影子,一屁股坐在地擦着满头的汗水默念,“可算捡了条命。”
玄轻身出了破庙,跟上插手,他原本想自己将荷包还给余烟,但又怕余烟见到他会不高兴,只好让插手去还。
一想到那插手曾摸进余烟内襟的右手如今还要再摸一次,玄恨不得将之剁碎碾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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