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清河殿
不到戌时初刻,各府人便按着既定的宴席排位坐好。待建宁帝与容皇后落座,这场中秋宫宴便正式开始了!
歌舞升平,酒过半巡。
建宁帝望了眼下首的臣子,面色含笑,举杯道“众位爱卿也都知晓,此次宫宴一庆贺佳节之喜,这二来便是为我们北月的功臣接风洗尘了!”
闻言,众位大臣也都复合着帝王所言,纷纷献上了吉祥话。
“靖远王府一向忠贞报国,不过此次令臣妾出乎意料的还是萧家这位小郡主。”容皇后转眸望向建宁帝,眉眼含笑,款款道来“臣妾自小便是听着昭宸皇后之事迹长大的,本以为这也不过是史书上才有的传说罢了!没想到这巾帼不让须眉之举,还真是令臣妾见到了!”
众人皆知容皇后曾是东凉荣王府的郡主,是以听着昭宸皇后之事迹长大倒也很正常。不说东凉,这天下四国,又有谁不知晓那昭宸皇后的大名呢?
都说东凉以财富屹立于世,民风淳朴相安繁华,河清海晏太平百年。
可若是细究起来,这其中有一半的功劳都来自于令青史增辉,让盛世惊叹的女子——东凉始祖皇帝昭帝之妻!
那可是三百年前浮雪洛族之嫡女,风华惊鸿,绝滟天下,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听了这话,萧意欢自然不能在无所作为地只听着了。她浅浅站起了身子,对着帝后屈膝一礼,缓缓笑道“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用些小伎俩入了北羌,又得机缘听到了他们的密谋罢了。这点投机取巧的小本事,又怎敢同昭宸皇后相比呢?”
“你这孩子倒是谦虚得很!”容皇后闻言便轻轻勾起了嘴角,掩袖轻笑道“不过俗话说得好,这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呢!”
“是呀,父皇母后你们可还记得儿臣五岁那年去上书房开蒙?”坐在帝后身边的长安公主纳兰玖闻言便轻轻笑了起来,轻轻歪了歪头,接道“谢太傅可是给阿欢朱批了‘七窍玲珑’呢!”
“看你乐呵的,朕还当是你得了太傅‘七窍玲珑’的批语呢!”建宁帝轻轻瞥了她一眼,语带柔和之色。
“阿欢是儿臣的伴读,这件事儿臣还巴不得多说几遍呢!”纳兰玖轻轻吐了下舌头,抬眉道“儿臣这叫与有荣焉!”
建宁帝与容皇后均是无奈地笑看了女儿一眼。
不过,说起这件事……
建宁帝朝左下方的第一个席位望了一眼,眸中缓缓划过了一道幽光。
既然说起谢太傅所朱批的开蒙资质评定了,他可没忘记自己的太子也是“七窍玲珑”这四个字来着!
想到这里,建宁帝缓缓扫视了一圈,便又重新定在了萧锦陌的身上,语带询问之意“萧爱卿,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令爱也快到及笄之年了吧?”
萧锦陌闻言便微微一愣,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循礼躬身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女确实将近及笄之年,不知……”
未出阁少女的生辰八字是不能对外人所透露的,若只是面对建宁帝一人还好说,但在宫宴之上,直接说出来便显然不是太合适了,是以萧锦陌也只能语带含糊道。
而萧意欢听了这话,轻轻敛了下眸光,静静的盯着自己手中茶盏,心中略微有些慌神。
皇上自然不会在意她一个臣女的年岁,如今这般问,也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而果不其然,建宁帝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挑了下眉,缓缓地瞥了眼下首的太子,笑道“朕忽然想起朕也有几个孩子到了婚配之龄,不知萧爱卿可有意同朕结个亲家?”
听了这话,坐在妃嫔席位的一位宫装丽人心中忽然一喜,转眸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论长幼序齿,自然是她所生的长子为先了!
江贵嫔眉眼染出了点点笑意,她儿子献王已然年过十六。这些时日她也在一边相看着各府贵女,但还是心有犹豫,正打算跟皇上提一提这件事办一场选妃宴来着,直至一个月前叶城传来捷报,她便盯上了靖远王府的这位小郡主。
此次同意她那妹子携女入宫,也是在为这件事考量。想着毕竟都是萧王府的人,拖着妹子将靖远王府同小郡主请来她的宫殿坐一坐也好,可谁知她们却那般没用,进宫闹了笑话不说,还连个人都给她请不来!
本来还以为这件事可能不大会成了,此时却又听皇上提了起来。
下首的萧锦陌听了这话便更愣了,不过还不待他皱眉,便又听建宁帝补充了一句“你看朕的太子如何?适才听了长安的话,朕倒是想起太子也曾在开蒙之时得了谢太傅‘七窍玲珑’朱批之语。”
这句话因渐渐传了开来,纳兰云皓身子一顿,略带诧异地看了过去,似乎是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上?”江贵嫔紧紧咬了下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宫女拉了一下袖子。她立马便回过了神,眸中涌现了些许愤然,可那又如何?终究还是敢怒不敢言。
而比起上面这些人,下首坐着的大臣心中更是风起云涌。
皇上赐婚那是何等荣耀之事!而太子嫡妃之位更是京中所有适龄少女的心之所向!
可皇上竟然还去询问靖远王府的意见,而且还是先提出结亲之意,后再询问太子如何!这意思不就是让靖远王府去挑吗?
如太子那般云端高阳,清华尊贵之人,那还用说嘛?!整个北月那里还能找出比这更尊贵的亲事!
只要靖远王一点头,那韶安郡主可就是未来的准太子妃了!
纳兰云皓也微微敛眉,静静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华衣少女,眸中掠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萧意欢也在同时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视线,执起茶杯的手轻轻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她将视线落在了那锦衣少年光风霁月的面容之上,忽然展眉轻轻一笑。而后轻起朱唇,比着口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放心!
她了解自己的父王,他与母妃都不希望自己卷入皇室那潭深水之中,而靖远王府世代都是保皇党,从来没有占到过任何一个皇子的阵营之中,是以也不需要用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也表示自己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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