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刺骨的凉意渗透叶然的身体以及心里,她穿着薄绒衣,冷风呼啸而过另她打个冷颤,雨后的公交车站牌湿漉光滑,她盯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想着待会白朗见到她会有几分心喜。
公交慢的像蜗牛,驶来时她拢了下衣襟,上了公交。
同一时间的白朗半靠在病床上,除了露出两条胳膊,其他地方被厚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他面色平静的摆弄手里的魔方,眸光专注,毫不被身边人发出的噪音所影响。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他继续埋着头,研究手里的魔方。
待屋内的人没有动静时,敲门声愈来愈急躁,最后直接衍生为踢门而入,尽管爆出这样的声响,屋内的二人仍旧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理会踢门而入的男子。
男子身躯僵硬在门口,眸光流转在病房内的二人之间,挺拔的身姿有几分正态,长相虽算不上帅气倒也男人味十足,有一股专属于成功人士的稳重和成熟,这种感觉被他故意表露,更像是惺惺作态。
见站立片刻扔没人理他,他浑厚的嗓音不骄不躁道“谁是白朗。”
被点到名字的白朗咻然抬头,将手里的魔方放到枕边,从容淡定道“我是。”
男人望着清秀的白朗先是仔细打量一番,后又恢复之前的神态端坐在他旁边。
白朗显然有些不自在,他往角落闪躲,中间腾出一条隔绝的缝隙,陌生人的气息像浓重的雾霾,在他身上笼罩,不管如何都挥之不去。
男子很有礼貌,对于白朗的抗拒倒不意外,他首先自我介绍一番,“我叫魏子豪,南风集团销售总监。”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名片,摆在旁边的桌子上,没有刻意递给白朗,好似像完成某种任务般。
白朗不为所动,他只觉得男子的行为举止莫名其妙,他也提不起兴趣,便打断道“对不起,我要休息。”
男子先是一愣,后勾起唇角,姿态刚毅,继续道“我也是叶然小姐的朋友。”
果然,提到叶然,白朗眉骨轻挑,神韵像凄凉的秋季逐渐萧条,探究的光铺满眼纹,淡淡道“那来找我……干什么……”
男子脊背僵直,衣着端庄没有任何瑕疵,说话的口吻捷带官腔,他微掀眼皮,字正腔圆道“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今天是想帮你转到单人病房,费用问题不用担心。”
白朗窝在被子里的手滋生些许凉汗,浑浊的双眼展露疲惫,他难以置信道“叶然知道么?”
反之,叶然为什么和他没有提起过她还在叫魏子豪这样一个朋友,帮他调整病房为何不是通过叶然来传达,他今日来找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有什么目的?
男子嘴角依旧挂着笑,没有漏出任何破绽,不慌不忙道“只要你答应了,叶然也一定不会说什么,所以我先来找你了。”
白朗凝眉,久久不展,疑问道“所以有什么理由帮我呢?”
男子笑道“叶然小姐是我的朋友,那么她的男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帮你理所应当,费用问题日后再还就可以,转到单人病房对病情的好转会有所帮助。”
白朗握在被里的手攥成拳头,眉心一沉,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他有什么理由来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帮忙?他神色冰冷,像块冰雕,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我怎样就不劳烦您了,我要休息了!不送。”
男子也不生气,依旧笑道“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你一直这样……会耽误叶然不说,对自己的人生……”
未听到最后,白朗身躯一僵,敏感的穴位戛然间被点开,他脸色蜡黄,眸里的光泽一分一分的凉下去,他淡淡截口道“我自己的人生,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请出去,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没有任何裂肺的嘶吼,可他的心,却像被压了很重的石头般喘不过气。
男子听闻收敛笑容,转身向门外走去,室内只留下白朗粗壮的喘息声,以及病房内的另一名男子在高声歌唱。
门被死死的遮掩,很普通的一扇门,却更像隔着的两个世界。
白朗面如死灰,男子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在他心口窝上,久久拔不出来,就这样生了疤,不痛不痒,却始终有被伤害的痕迹存留,他无法面对,又无法逃避,他这样残破的人生,轻易在别人嘴里吐出,寥寥数语,倒出他万籁俱灰的生活,而叶然,是他黑暗心里的唯一一道光。
男子阖门出去,扯了扯紧绷的领带,褪去之前的姿态焕然是另一副面孔,他夹着公文包,掏出里面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对面很快就接通,他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谄媚之气恒生,他笑道“老板,该说的话都说了,我是不是可以……”
电话另一端的人立即打断他的话,邪魅的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先不急。”
而后便挂掉。
就算没有即刻得到他应有的酬劳,男子依旧春风满面,哼着小曲,捧着高傲媲人的姿态,趾高气昂的踩着黑皮鞋,与刚刚下公交车疾步走来的叶然擦肩而过。
叶然对擦肩而过的男子并没有在意,只一心在念着白朗。
她拽紧肩膀上斜挎的包,神情斐然,期待着白朗待会见到她的表情。
推门而入,病房内安静的氛围仿佛黑夜垂来,秋风凛利,透着留一条缝隙的窗飘进屋内,另她不寒而栗。
叶然轻唤,“白朗。”
蒙着被暗自嗜泣的白朗并没有理会,只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不去注意身边的是是非非。
叶然蔫着脚,怕吵到隔壁床上的病人,掀开白朗的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她凝眉担忧道“白朗,怎么把自己埋起来,快透透气。”
白朗依旧对她不理睬,半阖着眼,枕边留出一条潮湿的泪渍,已经稍有干固,被他的半张脸遮挡的死死的,不给叶然瞧见他这副病恹恹的面容。
叶然搬过他的脸,眸光呆滞,心脏骤然一颤,对白朗的不对劲眼里盈满酸楚,“白朗,你看我啊,究竟是怎么了……”
白朗慢慢坐起身,神情淡然,心底却有一股悲凉幡然醒悟,他定睛看她,又看了眼桌子上散落的名片,有种撕裂的疤痕在礼肌肤上展开,摊起嫉妒的褶皱,他嘲讽的笑道“你的朋友还真是乐于助人。”
叶然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解道“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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