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稳。
早上,等宋二才一行人吃完饭收拾好行装,左淮也带着两人过来了。
此去府城还有半日行程,不出意外晌午可到。
王大牛将马车赶出小院,外面左淮等人已经骑于马上等候。
一行人准备启程,宋二才却发现拉着那两箱货的马车不在了,而且车队里还少了车夫跟两个护卫。
王大牛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正准备开口询问,宋二才向他使了个眼色。
三人放好东西各自上车不提,原本是跟着车队,此时货都没了,左淮三人倒像是专程来做护卫的。
车内,宋添忍不住好奇问道:“爹,你说他们为何会在临进城之前将货物转移?”
“你也知道那货物是被他们自行转移?”
宋二投过去赞赏的目光,觉得儿子还算不错。
宋添却觉得这没什么,如果货物不是他们自己送走了,那今儿个早上还不乱套。
“爹,左叔他们做得这般隐秘,是在防备些什么吗?”
防备肯定是有的。
宋二才想了想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曹老爷有他自己的思酿,即然他这般严防货品来源,我们这次前往府城也要谨言慎行,切勿将身份跟信息向他人泄露。”
宋添点头,望了望窗外的河川,腃缩在角落里眯眼休息去了。
等马车进了府城,时间刚好是晌午。
左淮在半路时已经先派人快马前去曹府禀报,所以当一行去到的时候,曹叙的大儿子曹烈已经在等着了。
曹烈年纪不大,还未到而立之年,比宋二才还要小两岁。
他的长相隐略能看到曹叙的影子,身形魁梧,五官端正凌厉,行走间步伐沉稳,想来也是练家子的。
曹烈已经让人为他们收拾好了客房,听闻宋二才要去找郎中为儿子看伤,还专程安排了一个小厮给他,之后出行便可以让小厮带领,不至于胡乱瞎找。
饭桌上宋二才谢了又谢,下午先在客院中稍做休整,次日早上用过饭便让王大牛赶车,由小厮带领着外出了。
小厮听闻他们要去何家医馆,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还将何家医馆夸了一通。
那何家医馆是府城最大的医馆,里面的郎中不光医术高明,各方收费也很合理,而且何家医馆每月还会开放义诊,为穷人看病,免费发放药材,在一些人心里是救苦救难一般的存在。
小厮还提到听说何家医馆大老爷在宫中做太医,而老太爷的学生遍布天下,本家也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
名门望族吗?
有遍布天下的生意,有进宫做太医的大老爷,还有义诊,跟救济施舍的美名。按这小厮的所说,府城这边的人对何家很是敬仰,只不过宋二才想想何家拿到的那几十家绣坊,内心总是有些抵触,对这个看着至善至纯的何家抱着一丝怀疑跟审视。
“宋老爷,前面便是我们曹家新开设的绣楼,可否下去瞧上一瞧。”
小厮不知宋二才的身份,还以为是平阳那边来的亲戚或友人,路过自家开设的绣楼自然要介绍一番。
“可,先停一停吧。”
既然遇上了,宋二才肯定要看一看。
马车很快在铺子边上停稳,小厮下地放了脚凳,不多会父子两人便下来了。
“万兴绣庄。”
沿用了万兴绸庄的名字,曹家人做事倒是直接了当。
曹烈刚好在,听闻宋二才来了,还下楼迎接。
这处绣楼是曹家新开的,为了招揽府城中那些非富即贵的客人,内里各方面陈设都贵气华丽,售卖的东西匀是他们绣坊中出产的货品,量不多,或挂、或陈列、或用红木的架子支撑,常用的绣品摆出了稀世名贵的质感。
宋二才在一楼转了一圈,发现正中间摆着的八锦戏水桌屏刚好是昨日要送过来的货品。
他跟曹烈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般相互笑了笑。
“这次的东西很不错,那块大点的雪梅趣鸟桌屏早上已经卖掉了,价格还可以。”
“还有那块风雪玉兔的桌屏也是,昨儿个下午摆上就给人要了”
曹烈低声向宋二才说着,这次的货品中第一次来了十块精制闲趣的桌屏,一天未到就卖了两块,让他很是高兴,忍不住低声向宋二才提了提。
绣坊的桌屏从去年底开始着手,经过几个月的摸索跟努力,目前就弄出了十块。
这些东西跟绣帕衣料那些不同,不管是从画作还是绣艺方面,已经不再是普通织物那般简单,转而向艺术升华。
这是一幅画,更是独一无二可做珍藏的工艺品。
两人细细聊着,开始向二楼而去。
宋添跟在后面,眼都看花了。
来到这些地方他也算开了眼界,外面街道林立的铺子,绣楼里的玉树富华,还有那些来去的行人跟带着护卫小厮的公子,丫鬟婆子拥簇的富家小姐。
这跟他以往生活的小镇不同,就算街边摆摊的小贩,感觉都是光艳亮丽。
一行人来到二楼,曹烈带他们进待客的雅间入座,等管事奉上茶,便开口跟宋二才聊起了绣楼里的事宜。
宋添对他们说的那些不太感兴趣,趴在窗边看外面豪华的街景。
不多会,下面来了相熟贵客,曹烈给叫了下去。
宋二才啜了口茶,见儿子脸上挂着新奇的笑意,也去了窗边道:“你若能在院试中成为禀生,便能有幸来府城的书院进学,届时便可以留在这里了。”
“留在这里?”
宋添摇头,繁华归繁华,但要是没有亲人,没有阿绣,他并不想在这儿多待。
宋二才有些诧异,他明明见儿子很喜欢的样子。
父子俩在窗边站了一小会,楼下有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停下,很快,一位护卫模样的人撩开车帘,着一身月白金线锁边锦袍的年轻男子下来了。
他抬头本想瞧瞧绣楼招牌,不曾想见到了二楼窗边的父亲两人。
同样的,父子二人也看见了他。
那是一位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宋添见着,只觉这人玉树林风,身份非比寻常。
宋二才却是知道,这人是曾经去过平阳的何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