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闻言心中高兴,小心将她抱下了些,探出头在那沾着些许泪痕的脸庞亲了亲。
“好,明天我一定带你去,若是愿意,汐儿大可亲自将那畜生斩于马下!”
因为身份闲散的缘故,宁王的军旅生涯要比元庆帝更久,此时开口也便起了些将军风范。
除了自己捧上天的亲女儿亲儿子,宁王向来是恨不得让所有外甥都参军从戎,一展大宁天家雄姿。
有了先前强求秦沅汐这个郡主学游泳的经历,此时对她亲手血刃仇人的怂恿也便不为过了。
秦沅汐虽说亲眼见到那千云惨死的意念十分执着,倒也一直没想过亲手出面。
听着姨祖母的话,她愣了又愣,那玲珑真挚的心突然涌起一番火热来。
或许……真是个好事罢?
宁王见她不说话,又继续征求意见,“汐儿觉得怎么样?若是愿意明日你姨祖母便帮你。”
秦沅汐正要应下,却是见着祖母抢着在前面一手狠狠敲在宁王头上。
“你这是找死啊?胆敢当着我的面教坏我孙女做这坏事?”元庆帝恼怒的呵斥声响起,硬生生将秦沅汐微启的唇堵了回去。
只听得元庆帝继续哼道,“她才多大你要她杀人?你以为是你十二岁那年手下沾了血别人也就觉得别家丫头也要手下亡命了?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坏心思。”
姨祖母十二岁失手杀人,秦沅汐曾经听祖母提起过,当初是惊叹不已的。
此刻低头注视,她竟是发觉上了一把年纪的姨祖母被斥得脸上竟是一阵窘态。
稍勾勒出岁月痕迹的两个平淡酒窝,如同刻在脸庞上两汪静止的深潭,随后是浮现了羞恼的殷红。
秦沅汐见宁王此刻已是强烈的不满,宁王扭头横眉冷对,“你有病啊!怎么老在孩子面前提那八百年前的破事……”
元庆帝被亲妹妹骂得火起,又要呵斥,宁王又才审时度势地抱着身前的秦沅汐快步走到一边去。
自己祖母十分明显的制止,秦沅汐算是是听明白的。
想起以前对自己严厉的管教,也不好再应声,只得忿忿闭嘴不言了。
可那脸上分明的炙热与贪念,被抱着她的宁王瞧了个明白。
见自己姐没有管这边,宁王又才压低了声音,“我说小丫头,你别急,你若是愿意,明日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手试试,你意下如何?”
这摆明是要忤逆元庆帝的警告给自己开小灶了,秦沅汐错愕的盯着姨祖母,一时间没料到还可以这般。
宁王兵权向来不在少,这次行动又是与宁帝并列指挥,若真是找了个机会让秦沅汐能亲自杀一个仇人,完全不成问题。
而秦沅汐真正想要亲手斩杀的,却不是她最恨的千云,而是那在关押期间曾羞辱她的小喽啰。
至于千云这种有深仇大恨的首脑,她是亲口发了狠话要让他不得好死的。
说到做到,秦沅汐必须是要求个凌迟腰斩才能解气。
况且也并非芥蒂杀人动血的主,天家女子,再怎么家教好,向来也不会那般纯真。
特别是杀人,历来在天家几乎是司空见惯。
只是宁朝开国也不过三十多年,他们又是有两个严厉的祖母教育,平日做事倒也温婉亲和,并无勾心斗角。
这事情暴露了是要出大问题的,即便是秦沅汐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见宁王越发真挚的眸光,也不知怎地,面对仇敌,她心下选择了这个大胆的做法。
“可祖母她是不同意的,姨祖母明日可要小心,不能让祖母察觉了去。”
秦沅汐双手附着宁王的后颈,脸色郑重,生怕这好事情出岔子。
“这是自然。”宁王神色一禀,心底的小算盘已是乐开了花,
“我的手段汐儿该是明白的,到时候你选两个,我们偷偷来,这样汐儿你不就是亲自报了仇。你大可没有压力,那帮贼子都是该抄九族的。”
得到保证,秦沅汐心中大定,满心欢喜计划明日的手段。
再看着眼前经常捉弄自己的暴脾气姨祖母,她心思是变得亲昵了许多。
美眸微阖,带着笑意主动朝宁王脸畔亲了小口,直叫惊诧的宁王是喜不自胜,
最后,秦沅汐无了事情,又才满意地出了门。
檐下小院,梓芸和俞萱然两人围靠在一起,小声交谈什么。
时而低笑出声,推推嚷嚷,又时而以丝巾掩唇,隔窗里看。
待见秦沅汐走近,三人都是惊雷般住了嘴,一个个规矩候立一排开来。
秦沅汐不禁眉头一皱,扭头不安地看了看屋内。
……并无什么奇怪。
她缓步走上前,见俞萱然垂眸忍俊不禁的模样,冷哼了几声。
“你们几个,笑什么?”
这话,却是朝梓芸开口的。
“没有。”梓芸面容恭敬,低声强忍着失态,“奴婢只是替主子的安全高兴。”
这掩饰的态度,秦沅汐心底更为不悦,“没有?梓芸,你以前规矩,现如今愈发不服管教了,谁教你一个做奴婢的忤逆主子的质问?”
感受到主子的怒气,梓芸连忙要请罪,却是俞萱然抢着到了身前。
“郡主,我们只是因为刚才听到了屋里有人在哭,好奇交谈了几句。”
嬉笑之下是小心打探秦沅汐的脸色,让人不敢找出任何不周。
哭?
秦沅汐愣了少倾,旋即是脸上一僵。
她这三个婢子,听着她哭了许久,就没曾听到她被疼爱有加的景况?
只此摊上那事,秦沅汐焉能不哭?
见梓芸那偷笑的模样,她才面色沉了半分,冷声朝俞萱然呵斥,“有什么好笑的,你一个连爹都不疼的,哪里知道和自己祖母在一起的幸福,只知道笑,”
因为知她俞萱然对俞尚书无感,便也开口没有什么遮拦。
可偏偏本该闭嘴凝息毫不在意的俞萱然听这话却是神情倏地一黯,嘴角的笑意再也爬不上来。
只等秦沅汐锐利察觉,又才慌忙收敛了去。
……
院落里秋菊正盛,散了片片清凉,秦沅汐也没有再言。
伸手,捻了最近一柄花托。
轻捻,捻作尘。
芳香溢满手心,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