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在秦沅汐不曾注意的时刻,宁王的笑意有些狡黠,将那明媚的眸子微阖。
“现在这人都到跟前了,你想要亲自杀几个叛贼,便杀几个叛贼,不必像我请示。”
其实这话也是废话,按照秦沅汐如今的胆子,在怂恿下想要亲手杀贼,不过一人便是顶天了。
如今的情况,这十人,秦沅汐也只敢保证杀一个,再多,怕是情绪不能承受的。
或许血腥与纷争并非以后会经历的,这次亲手斩敌对自己并无好处,但她依旧不后悔。
风雨过后,才是花草灿烂。
望着眼前被束缚的汉子眼中的绝望以及那颤栗的双腿,秦沅汐心中强行鼓起勇气,将手心的长枪紧紧握住。
宁王见此心中的窃喜更甚,眯着眼替她鼓气,“小丫头可要加把劲,没什么好怕的,只有亲手解决了敌人才是最可敬的!”
“嗯,”秦沅汐鉴定地点头,皓齿紧咬,终于是举起枪朝着身前俘虏的胸口刺了进去。
可能是力道不足,亦可能是心中慌乱,那俘虏并未断气。
一汪血液浸出的同时,那人瞬间瞪大的双眸,在柱子上发疯似的扭了一下,抬头是直勾勾盯着身前伤了自己的女子。
那无比可惧的阴鸷怒火,如同阎罗殿走出的讨债厉鬼,让观者胆颤失神。
对上那狰狞的目光,秦沅汐心中一惊,飞快松掉了长枪钻进了宁王怀里。
“姨祖…祖母,他……他……”秦沅汐一时间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也不敢扭头去看那叛贼此时是否断气。
“怕什么?”宁王面色一肃,双手紧紧按在她的肩头,从上俯视。
见秦沅汐脸上挥之不去的惊惶,宁王皱了皱眉,“不过一个快断气的俘虏,将死的废物,这都怕,你算什么男……算什么皇家郡主?”
“我……”秦沅汐被这番训诫斥得哑口,可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忍不住还是一阵发凉。
小心翼翼抬头,正巧对上了姨祖母那严肃凌人的目光。
“若是有胆子,就将他再刺死。”宁王指了指了指秦沅汐身后还在喘气的俘虏,
“你姨祖母我当年用弓弩射杀混混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犹豫,两箭就死解决了两个人。”
像是在鼓励孙甥女,又像是在彰显自己当年的英勇。
秦沅汐还是克服了心底的最后一缕慌乱,弱弱地点头。
再小心转身,那身前躺着血液的汉子早是快断了气,没了刚才可怖。
这样子,终于是让她心中稍定。
秦沅汐一使劲,将长枪抽了出来。
无了阻碍,胸膛的鲜血如一眼山泉流淌湿了身前衣襟。
汉子闷哼一声,将头彻底垂了下去,一如晚秋最后一片落叶被风吹散,再也无了半点踪迹可寻。
显然自己是没有机会刺第二次了,秦沅汐试探的目光又看向了姨祖母。
宁王嘴角微弯,也不曾说可,“那边还有九个,你自己慢慢来,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要克服这点恐惧。”
听着这话,秦沅汐不禁是有些心生了悔意,抚了抚乱跳的胸口,才小声点头,“汐儿知道了,”
提枪,三步便走到第二人身前。
见着身前贼子脸上的哀求与一闪而过的怨气,秦沅汐眸中狠厉一闪而过,那带血的枪头准确利索的扎进了心脏。
叛贼头一垂下,便无了一点生气。
迟疑须臾,秦沅汐紧绷的脸色浮现一抹自豪的笑意,“太好了!姨祖母,他死了……”
“嗯,做的不错,”宁王露出欣赏之色,轻抬袖子,“汐儿将那剩下的全部处死吧。”
“……”
周围的士卒面容如初,脚下小心挪后了半尺。
这是宁王,他们的大帅。
太狠了……
不经同意,手把手教陛下还未长成的亲长孙女杀人……
还要……连杀十…十个。
见小郡主那错愕惊惶的神情,这帮从血战里杀出来的老兵尽是背后一阵清凉。
那是秋风瑟瑟。
“姨祖母,不行,汐儿可再不敢了。”秦沅汐一把挽过宁王的衣袖,央求之余却是格外坚定。
“汐儿年纪小,杀了太多要遭罪的,万一被祖母和母妃知晓汐儿怕是要受处置……”
“是嘛……”
宁王一怔,望着秦沅汐的目光带着狐疑。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她赶紧点头,“那便算了,两个给你练练胆子,太多了怕你这丫头学坏了,我也不好交代。”
秦沅汐暗自松了口气,赶紧附声点头。
宁王朝身旁扬了扬袖子,又是见几名士卒上前,不留一个的结果了剩下八名叛贼。
“走吧,你也出了气,我们回营。”
秦沅汐随宁王回了营。
在帐内坐下不久,又是元庆帝那边来了人让她去一趟。
怀着疑虑进屋的时候,宁王恰好是也在身侧落座。
秦沅汐注意到她祖母脸色十分难看,冷若冰霜。
那眼神看着宁王像是要吃了她,看向自己时便更是浓浓的警告。
秦沅汐心中一惊,只觉得可能出了大状况。
这事……
指定是她姨祖母算计她了。
姨祖母前脚帮她应付一切,达到目的之后又将自己推开,把事情捅给了祖母。
也怪自己一时心中不慎,欺负自己让自己难堪,这向来是姨祖母的作风。
关键是这事情说轻也轻,说重,那也是真的重。
以她自己的身份,亲自动手杀人,实在是有些太不合家教的。
纵使心中忐忑不安,秦沅汐也只能乖巧的走近了。
在元庆帝身前止步,她微微低了头,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唤了一声,“祖…祖母……”
“怎么?你如今这是太受宠,开始不听话了?”
元庆帝的声音轻而缓,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半分怒火。
可秦沅汐却是觉得周围骤寒,不得不小声倾诉自己的委屈,“祖母,汐儿只是……只是想亲手出出气,”
“出气?嫌凌迟不够?”
元庆帝怒容渐显,左手大力拍打在桌面,“我可从来不曾同意你杀人,你自己多大点的女孩子你自己不清楚?你瞒着我做这些坏事,是嫌我管你管的太宽?”
“…汐儿…是是……”秦沅汐站得更显拘谨。
小心将下颔深埋在了袄衫里,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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