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初至,关于传位的一切适宜已经是安排上了日程。
元庆帝三十五年将永不在到来,而下一年的新帝,年号启明。
元庆帝正式隐在了幕后,一切年底大朝的事交由太子秦祁川全权负责。
此时说是太子,其实已是可以以皇帝的名号自居了,只等春日践祚登基。
紧随皇姐的脚步,宁王也在此时将自己世袭罔替的王位传与自己的儿子秦长锡。
这天下,终将成了年轻人的天下。
年日,对秦沅汐几姐妹弟弟的册封诏书下达,秦沅汐正式被封为云熙公主。
此外,秦沅汐二弟秦瀚封为定王,五弟秦穰封为襄王。
对于太子位的人选,朝堂上下皆未曾提及。
值此佳节,双喜临门,云夕宫一片红装,上下都是忙开了的宫女太监。
辰时还未到,秦沅汐已是准备好在梳妆镜前,梓芸细心替主子换好准备已久的公主凤装。
其实按作元庆帝的性子,她以往穿些逾越的衣衫也不成什么问题,只不过这些都逃不出一个礼字。
如今名正言顺,秦沅汐也便成了一桩祈盼已久的事情。
时值严冬,薄纱里边的内衬可谓是厚实。
这全身绛红的大衫背上绣有一只金凤,同样,两只衣袖也分别有凤凰攀附其上。
那螓首之上,四支凤钗交错横行,金银之处,恰有几束绿宝石流苏缓缓垂下。
一切梳洗完毕,秦沅汐对着铜镜欣赏了半晌,直至铜中可人自叹黯然,她抚手而去。
殿内,娉婷渺渺、姿影绰绰,曼妙腰身轻转回旋。
裙裾飘飘,如花落池中荡涟漪,凝霜皓腕手扶纱巾,似笔走游龙绘丹青。
四下并无笙竹管弦之乐,她却自成了一道旋律。
“这衣服倒是真好看,特别是背后,比以前那些郡主衣裙身上的小凤凰贵气多了。”秦沅汐驻足,眼底尽是赞叹不觉。
直至对着铜镜须臾,又低头微微理了理襟口。
梓芸候立在一侧,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半分。
许久,她恭维地露出一抹笑容,“主子身份尊崇,哪怕是呸平常习剑穿粗布衣服都是掩藏不去的贵气。”
“嗯……这是实话。”秦沅汐很受用的颔首。
想到什么,忽而是不悦的蹙紧眉,转身斥道,“都跟你说了,本宫不再是区区郡主,以后要叫殿下了。”
秦沅汐对于这些的注重,梓芸比谁都了解,一惊,慌忙点头,“殿下,奴婢知晓。”
正直当时,俞萱然进了门,听清方才屋里的对话,很规矩的称道,“……公主!五殿下来了。”
秦沅汐已是迈开脚步,“既然如此,那就去正殿吧。”
待一行人到了正殿,秦穰已是等候多时。
见自己大姐身着一身全新宫裙入殿,那俊朗的眸子倏地闪过几抹晶莹。
“大姐!…大皇姐。”秦穰笑脸迎上前,嘴快的他开口称呼便是讨人喜爱,“皇姐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倒是不像公主,而是像母后那身凤冠霞帔。”
“五弟你的嘴今日怎么这般甜。”秦沅汐笑着,也未曾对这话表示不对。
说完便好奇审视的目光朝他身上打量去。
秦穰此时亦是一身亲王蟒袍,上身赤色袍子绣四爪金龙,系素色绶带,纁裳为红色,头戴冕冠。
因为今日除夕,帝王是要举行大朝的,无论早晨或是晚上,皇室均是到场。
而这种大朝,所有人都是正装出席,亲王帝女都不例外。
因为日子特殊,今日大朝时辰晚了整整一个时辰,用来准备庆典的相关事宜。
一如秦穰第一次见大姐的着装,秦沅汐亦是第一次瞧见自己五弟穿这蟒袍的模样。
除了那脸庞略显的稚嫩,纵观其身,倒也是气势凛然,让人赏心悦目。
见眼前皇姐和身边两个侍女皆是审视的眼神经久不衰,本来还洋洋得意的秦穰不由得脸上浮现了一阵莫名的羞窘。
“皇姐,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他低声提醒,恰是打断了三人浮想联翩的思绪。
秦沅汐轻笑一声,小心替他扶正了冕冠,唯恐乱了这身尊贵的亲王礼服。
“五弟今日穿的帅气,倒是难得几分英姿。”
这番话倒是没什么意外,秦穰心中欣喜,也是突然生了自夸的打算,“皇姐,五弟我一向是好看的。”
秦沅汐只觉好笑,忍不住打趣,“你夸起自己来倒是不吝啬的,也不嫌脸皮厚。”
眼瞧着秦穰被说的忘乎所以,她突然是继续调侃,“若是以后穿好那太子的四爪龙衮,或许更帅气了。”
虽像是随口一说,可几人都明白,秦沅汐话中的语意却是郑重的。
不似调侃,更甚告诫与提点。
再想起与皇姐之前的约定,秦穰只觉得心中的好心情顷刻间消逝得无了影踪,整张脸都是苦了下来。
他忿忿保证,“皇姐放心,五弟会努力的。”
“嗯,”秦沅汐倒也知晓五弟心情定是不好,也不曾过多的追究,“时候不早了,我们一齐去含元殿上朝。”
“哦好。”
大朝辰时正是开始,足足到午时方才结束。
……
是夜,宫宴完毕,满宫皇亲如旧年之时的习俗,再临大宁宫宁生门城楼。
此时,积雪未消,城楼下便是京城大街,人声鼎沸,幸有万人空巷之况。
元庆盛世,安宁三十四载,得到京城百姓共同的见证。
秦沅汐挽着祖父的手腕,也不言语,如去年一样,静静等待子时的焰火。
“元庆三十四年除夕,过了子时,便是启明元年了。”这是元庆帝感慨岁月流逝的叹息。
秦祁川师师出言附和,“虽是启明,可天下人所经历的,永远是母亲开创的元庆盛世的光芒。”
元庆帝不言,轻微拍了拍身旁老宁王的肩头,好似战时共赴生死的兄弟。
“素儿,这次,我们姐妹终究是老了……”
宁王眉宇间藏尽了无尽往事,此话一出,不悦的横了姐姐一眼,却不同于往日,这夜再也没有出言反驳过自己还处年轻。
也不知何时,元庆帝目光再落在了身侧如松般伫立的孙女身上。
“汐儿,你倒是打从出生起每年年夜都这般精神,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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