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浦舒玉是谁?
天卫第三代指挥使,两代天子亲信,天卫出任指挥使浦珊亲传弟子。
她怎么会被秦沅汐一个十四岁的女子糊弄。
眼瞧着公主神情掩饰,心中已是飞快想到了可能。
公主年初才正式封为公主,而郡主经营的那些商铺,规模不可能有这般大小的,三年赚足一千两银子,难如登天。
那为何利润如此巨大?
想想眼前这位元庆帝长孙性子,只可能是……
浦舒玉勾了勾嘴角,看着秦沅汐脸色有些玩味。
“公主,还是先说说吧,那商铺私底下经营了什么高利润的买卖?”
“……”
好吧,秦沅汐自打进门就没指望骗过天卫的人。
“其实没卖什么,只是……只是卖了一点点盐而已。”
“盐?还有卖什么?”
“还有……去年两个月的边关贸易,卖了些茶盐棉絮。”
她说的倒是实话,只是插手这普通的边关交易,其实没有贩卖粗盐严重。
可浦舒玉就是有些不懂了,奇怪道,“公主的商铺不是在东都,怎么还跟外贸扯上关系了?”
“是下边的商铺偷偷进行的,在冬月的夏州……赚多了些。”
冬日,恰是北地大漠需要棉被御寒的时候,而其他茶盐自然也是需求不降。
浦舒玉心底感慨,还好在是两位陛下,换做其他人这样私底下不经允许卖盐,怕是逃不过一个罪,事情暴露绝对是要备受冷落。
她当主天卫,本不该隐瞒这些不要的事情的,只不过秦沅汐有令牌。
天卫完全对天子忠诚,这是铁律,可那令牌也确实是元庆帝一手冠名的,依附的程度远高于天卫原本的宗旨。
“公主以后不要私底下贩卖这些了,这之前的便用令牌抵消。”
浦舒玉出言郑重告诫,“从今日起,天卫会重点关照公主的商铺的,一有不对,陛下立刻会知晓。”
秦沅汐脸色一垮,也没有勇气去请求,“知道了,我会听从规矩的。”
“属下会令天卫去调查那伙盗贼的,公主可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还不知道,还要等我那边的护卫回来。”秦沅汐解释。
想起那知县,她又赶忙补充,“对了,舒玉姐姐,我还有剩下的银两,被那华东县的知县扣押了,麻烦舒玉姐姐也调查一下。”
浦舒玉难得掩着嘴极力忍住了笑意,见秦沅汐那委屈至极的样子,也不知该安慰还是该嘲笑。
“……公主的钱未免太招贼了……,那岂不是那批银子…一个都没回来?”
“唔…,应该是……”
秦沅汐其实很想说也许随身的护卫带了几个铜板也不一定。
“公主!”
刚出天卫的门,她便是瞧见了匆匆打探情况的梓芸。
“公主,事情可是解决了?”
秦沅汐将下颔一抬,傲然屹立,“本宫出面,天卫指挥使自然会给面子,岂有不应之理?”
这笃定自信的模样竟是让跟主子一样高的梓芸心生起喟然感慨。
“那就好,想来天卫很快就能找到线索,公主的银子就会回来了。”
秦沅汐抬脚要离开,忽而面显忧色,
“只是我怕那华东县知县是真的查出什么,若是案子卷宗现在送到了刑部……”
若是到了刑部,那这些私底下的事情怕是瞒不过启明帝。
这些也就罢了,可秦沅汐是刚刚出了令牌的……
到时候消息没有瞒住,还白白丧失了机会,这才是最郁闷的。
“那……公主您怎么办……”
秦沅汐摇头没有接话,转身,缓步回到了云夕宫。
……
时日回两日前
华容县外某处山林脚下,为首是几名蒙面的黑衣人。
那带头的人,看那娇弱瘦削的身子,分明是一个年未及笄的女子而已。
可即便如此,这些看着十分危险的山贼对她是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候立在了四周。
女子,是俞茼。
俞茼是没有这么多侍卫差遣的,这些所谓的盗贼,是宣王的部下。
更确切地说,是宣王所剩的余孽。
去年秋时,她遇见了宣王部下一个将军,出于合作,送与了她一百侍卫。
后来秋狩宣王覆灭,这些跟随了新主子的叛贼便遗留到了今日。
好在她是清楚自己家没能力养活这些人,便让他们隐秘林中,充当了山贼。
这次行动,是命令,其实也是交易,也是她能够号令这些人的一个机会。
漫步上前,俞茼目光落在那板车上的黑色木箱,便有人小心打开木盖。
入眼是刺眼一片白花花银宝,让周围几人都是不禁侧目上观。
宁朝如今是通行用于支付的银票的,但是比起那纸质的钞票,这银宝带给人的冲击是无限的。
啧啧称奇几声,俞茼伸出手来拿起了一块银宝,放在手里感受着。
“这可真够多的,我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不夸不吹,实话实说,她不得宠的身份,真真是从未见过整整一个银宝。
旁边一人见俞茼没有吩咐,小心提醒,“小姐,这些银子是……”
“留下五十两,剩下的,全部分给弟兄们,运回山中。”
这命令没有迟疑,几乎是斩钉截铁的。
俞茼太缺银子了,但她更缺的是希望,让自己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这不是区区一千多两银子可以衡量的。
周围几个家丁不由得一怔,随即点头接受。
随着令下,那一百来号人蜂蛹上前,乐呵呵看着车上的银子,垂涎三尺。
随后,有人分出来一部分银宝交给了俞茼身边,不多不少,恰好五十两。
俞茼将眸光移开了箱子,转而看向眼前的弟兄。
“这些银两便交给你们了,我先回京城,若是有需要,希望你们能再派上用场。”
“小姐放心,但凡有吩咐,属下们定会遵从!”
他们不是死忠一个小丫头的,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的命是小姐救了。
如今得到钱财,不管是义还是利,对这位不知名的官家小姐遵从也是无任何怨言。
处理完后事,俞茼褪下外边的黑衣,换上一身骑装,骑马上了官道。
林间幽邃,那是一道灰色的丽影,在落日余晖下身子笔直,留下来的背影无比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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