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安静了片刻,再是秦祁川低声开了口,“这件事情,还是要跟母亲和父亲那边说说。”
事关重大,又是关于废除儿媳妇后位的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让元庆帝知晓的。
只不过母亲这才离开不过几日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启明帝脸上显得有些羞愧。
“既然是舅舅那边的事情,父皇完全不必自责的。”秦瀚温言笑道,尽可能的态度如常。
事情商定,秦沅汐也不过片刻,同二弟一齐出了宫。
秦瀚对此还是不怎么在意,转而对大姐的想法有些探寻,“皇姐心中可是担心?”
“有些吧。”
秦沅汐叹道,侧身瞥了他一眼,想起什么,又是朝前头眺望了去。
“不过,或许这事情可以借力。”
说完这话,她先一步走远。
落日余晖下,那本该萧瑟的背影渐渐挺拔。
……
翌日,帝旨下。
因温常谋逆之罪属实,罪斩立决。
国丈温海国丈夫人教子无方,废国丈夫人诏命夫人官品,查收全部家产。
贬温国舅为南安县县令,废帝后温卿云为淑妃。
一夜间,圣宠多年的皇后因国舅之时连降三级为淑妃,朝里朝外震动。
听闻消息的几位皇子公主还不清楚这事情事先有过交代,惊惧之余,还是到了大姐和兄长这边打探虚实,安慰心情。
而听闻母后是直接降为了区区一个淑妃,比两位贵妃还低一等,秦沅汐险些没有气死。
事情一切还算如常,只是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自皇后被降为妃,朝臣大多转变了对定王的支持,大多改为支持襄王为储的态度。
这最先是启明帝震惊的。
他不曾料想自己为保国丈府而废后下来的是整个朝堂的谣言四散。
显然定王嫡子的光辉不再,加上皇后身份陨落,还是影响了大多大臣的看好。
他们到底是低估了天子对皇后的拥护的。
时间推移下,定王一脉的几位大臣也都是人心四变,隐隐有调转马头的迹象。
虽然有些不耻,秦沅汐还是趁势让五弟好生展现自己的才华,让当选储君的希望更大。
后位空悬下,这天,有朝臣上书,夏贵妃为陛下诞生多位龙子,于国于社稷有功,陛下可封为后。
一纸诏书起了雷,反反复复开始陆续有了多人上书禀明此事。
可秦祁川不管出于自己的心思,还是对女儿的保证,是定要将皇后之位还回去的。
也不过一日,立襄王为太子的声援意见如潮水般涌来,同时伴随的依旧是立后的请奏。
压力前所未有之大,秦祁川还是抵不过,下定决心宣了长子秦瀚和次子秦穰来御前。
对于近日的情况,其实兄弟两人各怀心思,一个在尽可能求全、一个被逼无奈。
暂时不清楚启明帝的心思,他们都是心中战战兢兢,希望有个能让自己顺心的结果。
秦祁川盯着两人打量许久,问道,“对于最近朝堂动向,你们应该是清楚吧?”
“回父皇,外朝大臣一度拥护五弟为储,儿臣知晓。”道明这话,秦瀚心里难的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笃定父皇该是顺臣子的意思,想趁机会立五弟为太子。
这样也好,免得因为这些事情和皇姐之间闹疏远。
“嗯,瀚儿说的没错,”秦祁川微微点头,“这次找你们来,正是为了商议太子的事情。”
听此,两人神情顿时紧绷,好奇又是加以掩饰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父皇可是要决定立储了?”秦穰小心探问。
“这……确有此事。”
不等两个皇子再追问,秦祁川慢悠悠开了口,“外边的事情是当初废后的时候没有预料的,不管是重新立后还是关于储君的讨论,父皇每次想到这些,精神是有些不好。”
说是储君的事情,启明帝真正忧心的还是有关温家没落的不实消息。
他不曾想过换后的想法,可这折子一本接着一本,不好返回,却是急需一件事情像外界表示自己的态度。
什么态度?
那就是皇后地位不会便,时间一到,迟早复位。
温家刚有谋逆的大罪,这是完全不能洗脱的,秦祁川显然不能从温家拿主意。
不能借助温家,但要表明自己对温家的态度,那……
那就只能从皇后所出身上下文章了。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将定王立储。
他本是皆有意两个皇子的,可外边风头吵闹不得安宁,也是没了办法。
“朕……想清楚了,打算立……”
这低沉的一句话定了大宁国本,却也说的让人无比捉急。
“立……定王为太子。”
秦瀚顿时脸上一变,秦穰也是心中一惊,夹杂着半喜半忧。
“父皇,如今外边对五弟的呼声正高,父皇何不如了大臣的愿,立五弟为太子?”
理清楚思绪,秦瀚都感觉眼前做着的不是自己父皇,而是极度深寒的大皇姐了。
想象到那阴恻恻地道喜道贺,他就是一阵发怵。
“那些事情父皇清楚,父皇心底有数的。”秦祁川显然定了主意,虽然对秦穰有些过意不去,也没有多言。
此刻心中喜忧参半的秦穰是放下心来,他这些天也只是报答大皇姐的帮助,其实往本心讲。他懒得为储。
现在好了,父皇要立二哥为太子,他一来自己争取了,问心无愧,二来也免去了生活的烦忧。
只是对皇姐那边多少有些难缠,那是后事。
秦穰站起身拱手,“五弟便先恭贺皇兄了,皇兄可不要辜负了父皇的器重。”
这一幕在秦祁川看来有些不解,不过他感觉到了次子的真心,抛弃了心底最后的迟疑,欣慰地点点头。
面对父皇的决心和弟弟的恭贺,秦瀚已经手足无措了。
直至许久,才僵硬的应下了这位置,“父皇若执意如此,儿臣便受下了,若是有不足之处,还望父皇体谅。”
“甚好,”
启明帝这才放心的温笑,“这事情有些仓促,圣旨不多时就会下来了。”
“只是苦了穰儿这段日子的努力,只希望穰儿莫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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