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帐内愁容未消,帐外突传急报,镇得人眼皮一跳——
谷悍三千士兵急攻矿山,山脚驻扎的霖国兵已被逼至山腰!
梁以安同邝毓抄起刀剑,奔出帐外。顷刻,旭阳兵营集结完毕,涌动出营。
邝毓一骑当先带领前锋骑兵携弓箭手疾驰而去在队首遥遥带头,中段步兵由各中将带队,疾行一段后分段包抄,主帅梁以安和投石炮手断后,投石器辎重行进速度迟缓,但因是远程压制,行军路程比其他部队要短,倒也能正好赶上。
邝毓一近山脚就听见短兵相接之声,他远眺望去,即刻依靠过往经验定了接应点,由一队骑兵掩护弓箭手先射下一程,再由第二队趁势钻入腹地与山腰少数的霖国驻扎营士兵前后夹击谷悍士兵。他在马背上扯嗓号令,旋即扬鞭,钻入山脉之中。
起初霖不占人数优势打得有些吃力,全靠弓箭手掩护,可只僵持一会儿,其后步兵赶上,竟立刻势如破竹般为驻扎营的士兵开出一条道来,两股兵力在山间多处汇成一股,眼看谷悍士兵开始溃散。
先锋部队见急战告捷,均是心里高兴,军心大振的同时对邝毓的临场判断又生了分敬意。这些老兵知道,他们副帅所选的技击点,都是敌方薄弱环节,且借由山中地势,方便霖长驱直入。战况瞬息万变,他能一眼看出战时状况当机立断,实属老辣。
邝毓随身只带三两骑兵,他们随邝毓急速探查实况之后,都看见这位副帅在我方势优之时却脸色逐渐凝重。
邝毓他心有隐忧自有原因——这三千谷悍兵中,虽有骑兵,却无一人是铁骑队的。
铁骑队马鞍统一,颜色与普通骑兵有所差异,而铁骑队之所以精良也是因为他们的战马是每名队员用顺手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会临时换上军营里的普通战马。
他想到梁以安还在队末压阵,辎重部队后勤士兵多,能打得少,算上曌王带来的十二名精锐,不过五十来人。他心下顿觉不妙,旋即号令一队骑兵带上弓箭手往回撤,二队留下弛缓。
那些士兵虽不明何故撤退,但军令如山,瞬间载上弓箭手,往回飞马撤去。
邝毓已经先一步回防。往回没多久就见通信兵朝他急急赶来。
恐怕梁以安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谷悍这三千士兵不过是大饵,为了能够给铁骑队制造在后包抄的机会——他们的目标是霖国辎重。
那些投石器若是遭到破坏,一时半刻绝无可能修好,对谷悍来说就等削去了霖国旭阳军三分之一的战力,打持久战的想法自然也将成为泡影。
谷悍正是为了避免消耗战,才打的速攻。邝毓策马逆行于兵流之中,他没见过梁以安身手,恐有危难。通信小兵也正是这么传话,说主帅有令,一旦前线战势得以控制,立刻调骑兵回防,恐尾后无人,易遭人夹击。
这小伙子刚说完,就见邝毓身后沙尘滚滚,大批骑兵正朝他方向赶来,顿时惊觉于这两位主副帅天衣无缝的战事配合。
“后方目前情况如何?”邝毓一边往回赶,一边向通信兵了解情况。
“回副帅,主帅已将辎重分开单独行进,目前呈雁状前行。”
“好。”邝毓颔首,心下佩服梁以安在没有见到前线实况的前提下能够迅速作出判断并立刻进行调整。他记得自己之前朝见弥说过,曌王实有将才,看来自己眼光没错。
他人马到时,正见铁骑队与后方已入酣战,梁以安领头,在谷悍铁骑的包围下与之厮杀。
“保护辎重!”他一边在马上挥剑,一边朝后方大声喝令。
邝毓意外见他在马上挡着前敌,虽因敌方人数众多谈不上游刃有余,但看得出来,他独自应付仍然尚可。
他的十二精锐也是不同凡响,对上铁骑队的士兵,丝毫不显贫弱,每个人都吸引着三五铁骑与之纠缠。邝毓身后的骑兵载着弓箭手朝余下那些攻向投石器的铁骑士兵们射去,由此也投入战斗。
他见战况尚可控制,兩军立时不分伯仲,便先沉心观察起来。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明白。
他是在战场搜寻司洛的身影。
一遍。两遍。三次无果。
速攻战司洛怎会不在现场指挥。
除非——不好!
他旋身勒马,朝梁以安驰去,替他挡下对方角度刁钻的一刀后,顺势近了梁以安身旁,在刀光剑影里朝梁以安急喊,“珑儿有危险,我要回去一次!你一个人暂时领军可以吗?!”
梁以安二话没说,替他劈开一条路,“且去!这里有我!”他连回身看一眼邝毓的功夫都没有,劈开的人墙又迅速被填上,将他埋没在其中奋战。
邝毓出了兵潮,快马加鞭就往兵营赶,一瞬都不敢耽误。他听见身后沙场之声逐渐远去,选择相信梁以安。
兵营里,门口护营士兵均被砍倒在地,见邝毓只身回来,一个还有劲的小兵朝主帅帐子的方向勉强一指,,向他示意。
那正是姜玲珑方才在的地方。她没让长柳跟着,方才一定是为了让旭阳军前行,怕自己行动不便拖累集结出发速度,干脆就在帐子里等着了。
他忙赶过去,骑在马身上远远就看见有人骑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还驮着一个绑在麻布袋里的人。
“司洛!”他大喝一声,朝那人直冲而去,手中长刀打横向对方的马颈劈去,他来势汹汹,眼看对方也毫不避让作出迎战姿态,他突然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偏了方向,正巧趁那马上之人不备,转了刀锋,拿刀背奋力挑起那只麻袋,借力掷向空中——司洛麦色皮肤,目光炯炯,趁邝毓未及收势,使一对双刀朝邝毓砍去——
“锵锵!”
短短瞬间,邝毓胯下战马朝司洛近了两步为他争取到反手以长刀刀柄作势抵挡的距离,且旋即又往右后退去,邝毓刚挡下司洛千钧一发的攻击,便立刻伸手,正好将那个落下的麻袋稳稳勾入怀中。
麻袋口上系着绳结,姜玲珑仅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整个人被塞在袋子里像根毛虫般,多少显得有些诙谐。
“邝毓!”她见是他,一脸欣喜。
“霖军副帅!”司洛见邝毓接住了姜玲珑,竟停下进攻的招式,收了其中一把刀,“我并无恶意。”他一手执缰,旋了旋马身,便双腿朝马腹一夹,扬鞭驰离,“副帅身手不凡,他日定当讨教,后会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