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狱卒果然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伙人是菡萏城外的草寇,他们老大叫寇三,之前两个拜把子兄弟玩女人死了,他就成了老大。原本是干些打家劫舍的事,也抢些长相可人的小娘子上山,老大喜欢的就留下做妾,不喜欢的就给弟兄们留下开荤,遇到吵闹不听话的奸占完就杀了免得别人听到动静寻到他们的大本营来。
大概是两个月前,山里来了一个叫常慈的道士。也就是现在的江书吏。
寇三当了老大之后,整天酒池肉林地玩女人,心里怕万一哪天和两位大哥一样猝死在温柔乡里,但又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
常慈先是给他炼了龙虎丹,保他精壮体健。
寇三服用过后果然有效,但这药的副作用就是会使人食欲大增,变得肥胖。
变胖之后,只要寇三不吃龙虎丹就会感觉整个人胸闷气喘,难受得不行。
于是又找到常慈,给了他二当家的地位,让他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于是常慈就向他建议,炼一枚精元丹。
服下此丹,体内便有精元护着,既能固本培元又能精壮自身,除了让人在房事上精力旺盛之外,还能延年益寿。
他说上一个吃了此丹的人,比寻常人多活了五十年。
寇三一听大喜,便让他着手准备。
而常慈却为难。
精元丹需要每个天往丹炉里加一颗年轻壮士的心来炼化。等七七四十九之后,再将最后一颗人心和着十位处子之血,十位童子之身,一起入炉。再四十九日之后,方可成丹。
他们在山上炼丹,还要宰杀那么多人,难保这三个多月不会被人发现老巢,最后功亏一篑。
于是常慈又提议,离开菡萏城,玉螭府台的身形和寇三相似,倒不如鸠占鹊巢,在官府之地,没有人会怀疑也没有人敢入内查看。
寇三听着有礼,又被那五十年的寿元吸引,便带着兄弟们下了山,入了玉螭城,趁夜先将李尚文杀了,又将余下的壮丁绑了丢去大牢。
府衙之地,对于他们而言真是天然屏障,如鱼得水。
李尚文的心被挖出来,成了第一颗药引。又怕尸体被人发现,常慈命人将他分了尸,分别埋去西南两处城外的荒山里。
李尚文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被丢入牢中。
凭靠衙门的户籍卷宗,他们很快便掌握了城中处子和童子们的信息。
每次在街上,就往迷晕了的人里挑。
他们到玉螭不过大半个月,可炼丹需要的人已经抓得七七八八。
寇三那房间门户大开,邝毓在里面听着,又去看昏着的寇三。
薛安下手太狠,外面这么大动静,他愣是醒不过来。
邝毓背身以掌风断了绑在两位娘子身上的绳子,让她们找件衣服蔽体。
其中一人随手套了件外衣就冲了出去。
片刻就听见母子相人,哭天抢地的声音。
原来那是李夫人。
邝毓颦眉,厌恶地看了地上那脑满肠肥的怪物一眼。
拿人孩子相要挟,不伦,不耻。
败类。
另一边,薛安手里拿了根绳,一路拖着常慈道长,最后将人摔进寇三的房里。
寇三被常慈一砸,迷迷糊糊地醒了。
外面群情激怒,若不是遣云山庄那些侍卫和邝毓船上带下来的二十个侍从控制着,恐怕人都要冲来将这两人千刀万剐,啖其肉,饮其血。
邝毓出去交代几句,回来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人听了他话,先回家给家人报平安,还有志士护送妇孺孩童的,浩浩荡荡四十多人,从府衙正门出来的时候,众人哗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消息就在城中传遍了。
门内,邝毓对外边的状况充耳不闻。
寇三醒后被薛安卸了胳膊。他趁着松绑的时候想要偷袭,薛安对有人如此诚心的讨打给予了一顿馈赠。硬生生打折人一条腿。
邝毓看向气都不喘的薛安。
“看什么?打胖子一点没劲。”他还没过瘾呢。
天知道有多少人命在这两人手上。又有多少女子将他视作噩梦。
“不急,这个也给你。”邝毓原本也想动手。但想到一会儿回去这双手会碰到姜玲珑,他便忍了。
薛安挑眉,看出了端倪,笑道,“行,我替你好好教训一顿。”
邝毓颔首,“嗯,你尽兴,留口气能说话就行。”
寇三眼看薛安又挥了拳头,连忙弓着腰求饶,嘴里喊着爷爷饶命。
没底线的人,通常也没什么自尊。
薛安懒得看他,随手卸了他下巴,世界终于清静。
常慈始终一言不发,面色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薛安捏着拳头朝他走去。
“不用费力审问,贫道是方外人,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亲眼见了刚才薛安如何对待的寇三,觉得自己能忍得下来。
“谁告诉你这是审问了?”薛安指关节被按得卡拉拉响,逼近常慈,“伪道士,没听我们老大说吗。先打你们一顿出出气!出完了再审!”言毕,拳头就如雨点般落在常慈的身上。
薛安惯用暗器,若不是气极,也不会赤手空拳地朝人发泄。
邝毓见过他私下里偷偷用凝脂膏护手。
那凝脂膏还是他买个姜玲珑的。她用着喜欢,转手就送给橙月和薛安,一人一瓶。
薛安收到的时候,脸还红了一下。
“悠着点,费事伤着手。”他坐在椅上,出言朝薛安提醒。
“诶。”薛安噼噼啪啪一顿暴揍,看着对面鼻青脸肿,脸胀得和边上那头畜生差不多了,这才停手。
他照例卸了人胳膊,又将寇三的下巴装回去,把手往裤腿上擦了擦。
一顿打完,确实畅快不少。
“好了,我打完了。”他说着拍了拍手,随手从桌上的签筒里拿出一根牙签,没等寇三开口就先一根刺入他食指指甲缝里,钻心的疼立刻让寇三上头,惨叫连连,脑袋上滋出了汗,“不急,不急,还有九根。现在我老大审你,问什么你答什么,弄虚作假我就——”他作势去抓寇三的另一只手,吓得人连声求饶。
“刚才外面都说了,我没什么能说的了呀,两位爷爷,求你们给我个痛快吧!”寇三实在受不住。
“我问你。”邝毓对于薛安在人前给足他面子感到很满意,更是顺着他的话摆起架子,慢条斯理地开口,眸光森冷,“城中户籍你可查阅。那么我们呢。谁告诉你,我们一行之中,何人是处子。谁又告诉的你,要劫我们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