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拉上付明的手“医生，病人怎么样？”样子很急切，眸底泛着红，一看便是哭了许久，眼睛都已经肿了。
付明推了下眼镜“子弹卡在胸腔内，距离心脏一毫米，有惊无险，只要度过了今晚，基本上问题不大。”
冯林点点头“谢谢，谢谢医生。”
脚步声有些凌乱，大家跟着车子去了重症监护室。
整个长廊里站了好多的人，护士驱赶了好几次，大家谁都不动，最后护士放弃了游说，指着长廊的椅子上说“你们都在那等着。”
冯林踮起脚，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满身监护设备的男人，若干根管子插在身体上。
小刘开口“嫂子，你在那坐会儿。”他指着长廊的椅子。
冯林看着小刘“你让大家都走吧，辛苦了一夜，大家也累了。”
小刘有些犹豫，眼神有些瞟，头儿受伤了，他们怎么能回去。
冯林“我在这陪着就行。”
小刘“……”挠了挠头发，最后开口“好。”他摆了下手“兄弟们都先回去吧，等头儿醒了咱们再来。”
“嫂子再见。”警队精英们，对着冯林行了个军礼，要不是今日的场合，冯林觉得他们简直帅呆了。
最后留下来的有冯林，苏眠，萧枫，孔凡。
苏眠跟陈一不算太熟悉，但放冯林一个女孩子在这，她也不放心。
苏眠在这儿，萧枫自然不能回去，再加上他跟陈一的‘特殊’关系。
孔凡见大家都留了下来，傲娇的小祖宗也决定留下来。
这天夜里，四个人守在外面。
……
还是这天夜里，警局闹翻了天，连局长都惊动了。
带头闹事的是被挟持人的家属，今天晚上事件的被挟持人是个老人，七十岁的老奶奶，枪响的瞬间，陈一挡在了她的前头，比毕竟年岁大了，再加上这事得刺激，一下子摊到在地上起不来了。
两个儿子见状，不去医院里照顾老人，先跑到警局闹腾，问医药费谁出。
地痞无赖的两个大男人，加上自己的臭婆娘，警局顿时就像开了锅的水，沸腾起来。
想骂，又不敢骂。
就怕舆论倒打一耙，警察欺民，这个高帽子戴在头上非压死。
小刘从医院回来后，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表示很疑惑，他今天夜里受的刺激比较多，现在属于爆破心，别有火，有火一点准着。
他拨开人群走进去，办公室里有四个人大肆的登在桌子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警察怎么了，警察也得讲理，老人受伤了，你们不管，谁管！”
另一个女人开口“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出老娘的医药费，我……我就把人拉警局来，让你们轮流伺候。”
“就是，就是……不解决好了，我们今天就没完。”
嚣张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小刘站在人群里，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他妈没天理了，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人，不但不感激，还他妈不办人事，头儿在医院生死未卜，你丫的在这里扯犊子，叽叽歪歪，叽叽歪歪，真当警察是吃素的。
小刘撸起袖子，弯腰举起一张凳子砸上去。
“咚。”凳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叫嚣声立刻停下来。
几人不明就理的停了下来，伸手指着小刘“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小刘手一按，身体向上一纵，跃到了桌子上，边走近边解纽扣，随手一抛，警服上衣飞了出去。
“揍人！”声音从牙缝里咬出。
“警察，警察，打人了，你们，你们……你们管不管……”女人率先叫嚣起来。
扯着嗓门用力的喊。
周围的人好像没看到，眼睛四处瞟，就是不瞟向‘揍人现场’。
小马悄悄去了监控室，关掉了监控设备，没有了证据，这就是死无对证的‘案件。’
小刘抬脚一踢，三个力度，把男人踢到了地上，痞子气的开口“老子就是脱了这身警服，也要先揍了你们！”
小刘顺脚又踢了另一个人，从桌子上跳下，轮着拳头便揍“这一拳是为我们队长揍的，回头医药费老子都给你！”
“哎呦！”男人抱着头。
女人扯着小刘的衣服“没天理了，警察打人了。”
另外两个人也加入了打人的行列，小马见状也撸起了袖子，无法无天了，干！
一时间哀嚎声，揍人声，响彻四周。
十分钟后
警局办公室
揍人的站一排，挨揍的站一排。
孙局长眼神先瞟过肇事者，陈一这群兵卒子，就是爱搞事，瞧瞧，瞧瞧。
虽然人揍得没错，但也不能这么高调，低调点不会吗！
刚看完了这，眼神又滑向后受害者，鼻青脸肿的，都看不出眼珠子在哪里了，要不是有那对眼白在那晃悠，他也认不出了，揍成这样子，怕是连亲爹都认不出了。
孙局吞咽了下口水，沉声批评“小刘，你，道歉！”警察是干啥的，警察是除暴安良的，是人民的公仆。
小刘仰起头，眉毛翘的上了天，不服气，不道歉，他们欠揍！
‘受害者’捂着嘴，被揍得的太惨，嘴都不能说话了，只好支支吾吾的。
但是眼神很火辣，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孙局眯起眼，走到两个受伤的男人面前，笑眯眯的开口“同志，你看这样，你母亲现在在医院里，你们应该先去医院照顾老人。”
他把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肩上，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压低声音“你这样，你先去照顾老人，顺便看看伤。”眼神诚挚关切。
男人支支吾吾。
想说又说不出来。
只好捂着嘴把钱攥紧。
他悄悄回头看过去，看了小刘一眼，那小眼神透着小心翼翼，随后脑袋刷的调转回头。
小刘送给他个，灭了你的对视。
眼神相撞的刹那，某人吓得缩回了脑袋。
折腾了好久，这件事总算解决。
孙局看着小刘欲言又止，这帮兔崽子，就不能让他好好熬到退休，非找事！
“陈一现在怎么样？”他问。
小刘吐了口血“死不了！”语气嚣张的，鼻孔都上了天。
小马扯了下小刘的衣袖，给个淡定的眼神。
孙局指着他们摆摆手“走，都走！”后面几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这就完事了，不批评了？
孙局“还不走！”
话落，大家赶忙走了出去。
翌日，晴空万里，十一月下旬的天气，已经隐隐泛着冬季的凉意，地上落叶铺陈着，每每有风滑过时，总能卷起若干，旋出一抹弧线。
辰江医院
陈一在重症监护室里，一直没醒来。
冯林眼巴巴的等着，等的医生说，一切很好，才放松了些许的心情。
随后，让苏眠，萧枫，孔凡一起走了。
苏眠没在坚持，萧枫一夜没睡，公司还有大事小事等着他，不能太任性。
这天陈一在重症监护室睡了一整天。
冯林在走廊里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姑娘的脸一天就变得蜡黄了。
小刘跟小马也陪着等了一天，脸上挂了彩，青一块紫一块，唇一动火辣辣的疼。
偏偏有人上赶着招惹，那人不是别人，是刑侦二队的队长，程俊，名字叫着挺涵雅，但长得确实不敢恭维。
满脸的疙瘩，留着两撇小胡须，360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一个俊字。
俊用在他身上，都有点寒碜这个字。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脑袋探在玻璃上左瞧右瞧，一双眼珠子滚来滚去“小刘，哪个是你们队长呀？”
小刘“……”看见这个程俊就来气，平日总跟头儿对着干，出了半年差，前脚刚回来，后脚就来寒碜头儿了，他什么意思谁不知道。
程俊也不气，陈一带的这帮人，鼻孔比眼还高，已经冲上天了“哪个是陈队呀，那……那个吗？”
他伸出手指向前一指。
小刘本想搭理他，谁知道他下面那句话才气人。
“哎呦喂，这么多根管子，都成马蜂窝了，可怜见的。”明明是担忧的话，从他嘴里总能听出一种喜剧的味道。
小刘听了，眉头拧在一起，这是来找茬的吧。
小马看小刘脸色越发不好，哈着腰走过来“程队，谢谢您来看我们队长，现在人也见不着，要不您先回去，等我们队长醒了再来。”
程俊又朝里瞟了一眼“行吧，反正今儿是见了最后一面了，也没啥遗憾了。”
“……”
这是人话吗？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是让他继续犯错的话！
小刘慢慢解开了腕间的纽扣，袖子慢慢撸上来。
找打！
忒他娘的找打！
程俊见状放下水果篮，提着气便走了。
冯林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巧看到小刘在踢篮子，劲头很大。
“你跟它有仇？”
小刘看也不看“仇深似海！”那话说的，活像有人刨了他家祖坟。
冯林拢了下眉，她对陈一身边的人都不是太熟悉，也许人家真有被刨祖坟的事。
第二天，陈一还是在重症监护室过的，子弹距离心脏的位置很近，即便做了手术，术后感染才是一大关，是以大家都加倍小心。
直到第四天，陈一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冯林已经有些脱了相，脸颊都凹进去了一块，看着像羸弱的美人。
陈一看着也很心疼，趁没其他人在的时候，拉了拉冯林的胳膊。
冯林看着他。
陈一又拽了拽，让冯林头更低些，声音暗哑的说“想吻你了。”
冯林听了，眉眼弯起“好。”
陈一动了一下，胸前疼痛感漫天袭来，他咧嘴“够不到。”
冯林把头放的更低，主动吻上了陈一的唇，唇齿摩擦，舌尖勾着彼此的舌尖，似乎怎么吻也不够。
窗外太阳悄悄移了位置，遮羞的挡起自己的脸，病房内的景象太羞人了。
不能看，不能看。
吻到中途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而且很没礼貌，连门都没敲。
萧枫牵着苏眠的手站在病房门口，眼前某些画面太辣眼睛，他抬手覆上苏眠的眸“阿眠，别看。”
声音很轻，但到底传进了难舍难分的两人耳中，冯林脸色娇羞的推开陈一，慌乱中碰上了陈一的伤口。
“嘶。”陈一咧嘴看向说话的某人。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萧枫放下手“可以看了。”
苏眠看过去，还真是可以看了，都表演完了。
冯林拿起一旁的水壶“我去打水。”说完，走了出去。
苏眠扬着唇“我陪她去。”
两个人相继离开了。
萧枫看着陈一，徐徐走近“脸色还不错，看来医院的伙食很好。”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陈一动了动身子，坐的更直些“挺好，你要不要来试试，中一枪，命悬一线，真的很爽。”
萧枫随意找个椅子坐下，淡淡的说“我又不是警察，没有那么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他的世界里，除了苏眠一切皆是粪土。
陈一压低声音咳嗽两声“你这个……”一时间也想不起任何形容词来描绘他，总之不是好人就对了。
萧枫双腿交叠“为什么让自己受伤，我这几天看了当时的监控，你完全可以避开的。”
陈一挑了下眉，靠，什么都瞒不过他！
当时场面很混乱，他有一个线人也在里面，在犯罪嫌疑人三刻钟的位置，如果不快点解决，万一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那他这几年的谋划便功亏于溃了，那件案子就更没有可能查出来。
所以，他必须引起犯罪嫌疑人的全部注意了，趁机把他拿下，然后让线人安然离开。
当然这些事他不会跟萧枫说。
陈一拿起一旁的杂志“你看错了，我怎么可能故意让自己处在危险中。”
萧枫不置可否，但眼神里明显透着不信任。
陈一也不解释，转移话题问“那个号码查清楚了吗？”
萧枫蹙了下眉“正查。”
陈一“国家对号码使用管控很严，我查了下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不是a市，看来是有人特意招惹了，琢磨下你最近有哪些对手，我总觉得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
萧枫抬眸回视着陈一，他也觉得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找上苏眠，也许是看到了他那天的告白视频。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陈一勾着唇“别管是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那他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豪气冲天的样子，哪像病人，倒像个勇往无敌的战士。
萧枫眸色微转，一副不苟同的样子，淡漠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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