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万里,惠风和畅。
清雅阁。
沈夜从王府柴房里拿了几根平板状的木柴搬进了清雅阁,言清清蹲在地上,地面上是零零散散的一圈圈绳子、几把钉子和一把锤子。
沈夜将木板放在言清清身旁,言清清拿起,端详了几眼,用手抚过木板柴的平面,很顺畅,不粗糙,她满意道“这板子挑得不错。”
沈夜嘴角微弯,蹲下身为言清清打起了下手。
言清清不知今日哪来的兴致,竟要做秋千。她将三块木板柴吩咐沈夜锯成一样的长度,然后将三个长度相等的木板柴横着摆放对齐,边挨着边排好。她在木柴中挑选了两个较薄的木板材竖着搭在摆好的横着的厚木板柴的两端,用钉子紧紧地钉实了。随后将多余出来的部分锯掉,秋千的座板就完成了。
言清清拿过绳子,在座板底下两端薄木板的内侧缠上了绳子,因为力道不足,缠上的绳子并不牢固。言清清用手抹去了额头的汗水,将绳子和座板交给沈夜,指着底座两端固定薄板的内侧,说到“你劲大,帮我把绳子在这两处缠上几圈,要紧实。”
沈夜点点头,接过绳子与座板,开始缠上了绳子。他每缠上一圈,就用力紧紧拉扯一次,如此缠了五圈。就在要打上死结时,言清清忙阻止出声“先别打上结。”
话落,沈夜动作骤停。
言清清指着寝屋门右侧前的镂空梁角,对沈夜说道“你有轻功,你把绳子长的两端分别穿过那两个小口子。”
才说完,沈夜轻轻一跃,将绳子穿过了镂空梁角。
忽然“啪嗒”一声,是座板摔在地上的声音。
言清清看着松散的绳子有些尴尬,她犯傻了,应该先用绳子穿过梁角再缠座板的!
言清清有些不好意地戳了戳鼻子,对沈夜道“你再将座板缠一遍呗,这次可以打死结了。”
绿意在厨房生着火,拿过一口小锅,加了些水,而后将蜜蜡放进去,等待蜜蜡融于水中,搅拌成有些流动性地粘稠状。
当她把融好的蜜蜡端出来时,沈夜已经将秋千的绳结打紧实了。
言清清接过装有蜜蜡的锅,里边有绿意细心找来的刷子。言清清看到了刷子,不禁有些欣慰。她吩咐绿意融掉蜜蜡时,忘了说准备刷子,只是在吩咐时,说了句“一会儿要将蜜蜡刷在座板上。”她很心细,融好蜜蜡后把刷子也准备了。
言清清用刷子舀了一团蜜蜡,抹在座板上,将蜜蜡团推开,均匀地涂抹了起来。座板全抹上了蜜蜡后,一切搞定,就等着蜜蜡风干,简单搭造的秋千就完成了。
入夜,南宫泽从枫语山庄回了清雅阁,看到屋前的秋千时不禁有些愕然。
言清清坐在秋千上俏皮地摇晃着小腿,身后是为她摇动秋千的绿意。
南宫泽上前,示意绿意退下,接过绿意摇动秋千的活。他苍劲有力的大手握上秋千的绳子时,第一件事是用力往下拽了拽绳子,看看绳子是否够紧实,会不会忽然松开,摔伤了言清清。
亲自验证了绳子缠得很紧实,南宫泽这才放心地为言清清摇起秋千。
“今日做的?”
言清清轻轻点头“闲来无事,正好找点事打发下。”
南宫泽又道“怎不派个人和我说,给你个工匠和一些好的木头。”
迎着晚风,言清清俏皮地继续晃动着小腿,回到“不用,自己做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可有成就感了。”
言清清在秋千上兴奋地晃荡着,秋千的质量意外地好,明日再为沈默做个新的秋千吧!
翌日。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日的秋千做得格外地顺利。
绿意看着言清清的秋千旁多出的新秋千,笑道“默默下了私塾,看到这秋千,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言清清也跟着染上了笑意“怕是乐得要蹦上了天去。”
这时,秦墨带着三名男子走进了清雅阁。
“夫人。”是秦墨自身后传来的声音。
言清清闻声转头,看到秦墨身后三名男子时,瞬间会了意“相公挑好了人了?”
秦墨颔首,回到“是,夫人。这是马涛、刘长春、邓三,他们三人是王爷调来为夫人办事的。”
秦墨介绍完,那三人便整齐作辑,对言清清恭敬道“夫人。”
言清清轻点脑袋,缓缓道“在我这不需要太拘束,先休息吧,该办的事过几日再吩咐你们。”
三人整齐回到“是!”
秦墨见事已办完,欲要转身离开回枫语山庄,便被言清清给唤住了。
秦墨回头,一拘礼,以为言清清有事吩咐,正等着言清清下达命令。
而言清清却只是走进了厨房,从厨房拿出了今日用药草做的一些药用糕点,交给秦墨“这是一些药草点心,替我和相公说声,注意身体,累了就休息下,别累坏了身子。”
秦墨颔首,接过装着点心的盒子,就离开了。
秦墨离开后,留下的那三名死士整整齐齐地站在言清清的身侧,言清清忽然感觉自身周边陷入了沉闷氛围,呼吸都有些不新鲜了。她看着站得一丝不苟的三人,额上是无奈地黑线。
刚说了不需要拘束,眼下站得也忒严肃了,言清清被身侧正儿八经地氛围给围的浑身不舒爽,她将视线落在那三人身上,伸出玉指,指了指沈夜“你们三儿,可以放松些,比如像沈夜那样儿。”
手负在脑后,后仰倚靠竹林的沈夜闻声半张开了闭着的眼睛,睨了眼指着他的言清清,不言语,半响,他悠悠地闭上了眼睛,继续竹下小憩。
那三人顺着言清清的玉指,看着在竹林下小憩的沈夜,有些惶恐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三儿是南宫泽训练出来的死士,向来恭敬守礼,训练有素。与一直跟在言清清身边的沈夜大不相同,哪敢这般闲散。
言清清看着纹丝不动,依旧严肃立在身旁的三人,无奈暗暗叹气那就这样吧,还好他们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不长,不然可真拘束得难受死她了。
十月十五是落瑶的生辰日,才入十月,落瑶便开始着手将置办生辰宴的东西采买了起来。
言清清倒是一直按兵未动,整日享着清闲,时不时做些小玩意儿打发打发时间。
但今日言清清便闲不住了,她用完午膳后,便带着绿意与沈夜出了府。
城北城郊,言清清踏着杂草在林中寻找废弃的屋子。
绿意很少来这阴森瘆人的荒郊,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上的寒意冷上一分。风拂过脖子,绿意哆嗦着缩了缩脖子,碎步上前,挽住了言清清的手臂。
言清清轻拍她的手,回头道“别怕,林子只是安静,没什么可怕的东西,而且你身边还有我和沈夜呢。”
绿意点着头,可挽住言清清的手没有丝毫地放松。
言清清怕她更害怕,一路上玉手都覆在绿意的手上,传递安心,让绿意减少恐惧。
绿意一路走得小心翼翼,走了许久,眼前还是茂密的树林,绿意心慌,不安地问了言清清来此地的缘由“夫人,咱们在这晃了许久,这是要找些什么呢?”
言清清玉手轻轻拍了拍绿意的小手“找一处荒废的屋子。”
绿意对言清清的话颇为不解,好端端的,为何要寻废弃的屋子?她继续问到“为何要寻废弃的屋子?”
言清清回到“你忘了我们最近计划的事了?”
绿意闻言,瞬间大悟“劫持……”话才说到一半,绿意瞬觉不妥,环顾了四周,即使四下无人,还是压了压嗓音,继续道“劫持落瑶!”
言清清挑眉“正是。”
绿意蹙眉,沉思着落瑶与废弃屋子的关系,不一会儿就领会其意,继续低声道“可是用来关住落瑶的地方?”
言清清轻点脑袋“没错。”
时间流逝,天边晕染了橘红,在林中整个下午的言清清一行人还未寻到废弃的屋子。她看着愈见擦黑的天色,只好暂停寻找,回了王府。
翌日,午时。
还是言清清用完午膳后的时间,她揉了揉吃撑了的肚子,懒懒地道“走,去城北城郊,继续寻屋子。”
绿意听闻,不禁打了个寒颤。昨日林子的阴森诡异的氛围让她深记于心,将她吓地一晚上都未能睡个好觉。
言清清看出了绿意的害怕,对她说到“你若害怕,那就留在府里吧,我和沈夜去就行。”
绿意闻言,紧绷地恐慌感得到了松解,目送言清清与沈夜走出了清雅阁。
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言清清与沈夜再次踏进了城北的荒郊,昨日回府时留下的标记还在,言清清瞧了眼刻在树枝下方,与地面贴近的一角,刻有一个小的三角形。
拿定了方向,言清清与沈夜便抬步,朝着标记的相反反向走去。
荒郊很大,又是搜寻了一日无果而返。
第三日,荒废的屋子终于被她寻到了!
言清清推开摇摇欲坠的门,里边是布满灰尘的家具,灰尘的厚度透露着这间屋子荒废的日头。
言清清将屋子环顾一遍,对这屋子甚是满意。小院中竟还有一口枯井,她掏出帕子抹去井口边上的灰尘,双手支撑在井边,盯着能见底的井底沉思着。
良久,他对深夜道“明日将这口井装满水,然后买些鱼,要活的,放在屋里。还有,让马涛他们三人将屋子打扫干净了。”
落霞阁。
落瑶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她这些时日采购到的三匹轻容纱,她不假思索,对铃兰道“要红色的,其他的一会儿与我带回相府,给母亲。”
红色,艳丽灼目,鲜彩夺人,是她最爱的颜色。
“这几日,你将这匹红色的轻容纱送至制衣坊,为我做两件衣衫出来。”
铃兰恭敬地回了声“是。”便将红色的轻容纱收了起来。
合上柜门,落瑶的声音再次传来“走吧,随我回相府一趟,将这两批轻容纱拿好了。”
边说着,边走出了房门。铃兰忙抱起桌上的轻容纱,小跑跟了上去。
相府。
木卿得到了女儿回府的消息,将修剪花枝的剪子放下,激动地朝相府大门走去。
女儿的身影愈来愈清晰,木卿眼中的泪就多溢出一些,满满的都是对女儿的思念。
“母亲。”是落瑶微微哽咽的声音。
木卿上前,将数月未见的落瑶抱在怀里,带着哭腔“几次想去王府看你,都被你父亲阻止了,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落瑶红了眼眶,赖在木卿的怀里“瑶儿也想娘了。”
木卿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落忠狂于权势,女儿也只是他掌握天下大权的棋子,所以自小从未得到过一丝来自父亲的疼爱。但她不怨,因为她也是个极爱大权之人。而木卿不同,她对权势无感,一心只有自己疼爱的女儿,她把作为母亲所有的爱都给了落瑶。
如今她风光不再,被冷落于广安王府中,常日寂寞,无人为伴。再次见到疼爱自己的母亲,她终于像孩子般埋首哭泣在木卿的怀里。
木卿不知落瑶在王府受了多少委屈,但落瑶的眼泪却让她知道她在王府必定过不顺意。
她的心,生疼得紧。
落瑶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离开了木卿的怀抱。她抹了抹泪,对木卿道“母亲,瑶儿给您送来了两匹轻容纱。”
木卿见氛围回暖,也抹去了泪水,命婢女接过轻容纱,便携着落瑶相伴而坐。
铃兰上前,接过婢女手里的茶壶,为木卿与落瑶斟满了茶。
“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想好怎么过了?”
落瑶将茶小抿了一口,道“想好了。”
木卿又问“要宴请的客人也都想好了?”
话落,落瑶眸色微暗。那日南宫泽逃婚,宾客的议论犹如在耳。心底的怨恨复生,她沉了嗓音“不需想,瑶儿不打算宴请他人。”
木卿的胸口宛如被紧攥,她心疼道“瑶儿,你受委屈了。”
话落,落瑶眸光清亮,忽的舒爽地弯起嘴角“很快瑶儿就不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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