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三年，教书三年，陈青也算见过不少家长，可像韩烟雨这样的家长，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是那样尴尬的场面，下一秒就能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和人打招呼的？
她这样开口就说她是水芊芊的妈妈，真的觉得合适吗？
好吧，虽然这确实是事实。
可她现在是以班主任的身份来家访，还是直接来学生的舅舅家。
孩子的监护权都给了舅舅，她究竟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说她是水芊芊的妈妈这种话的？
难怪水芊芊会变成那样，有这样的妈妈，别说轻微自闭，如果是她，估计早就完全自闭了。
“您好。”
陈青心里纵有不满，但她是班主任，算来只不过是个局外人，得理性。
只是她给韩烟雨好脸色，别人却未必，尤其是萧衡。
“哟，朱夫人现在记得自己是芊芊的妈妈了？早些年做什么去了？芊芊都快成年了再来端出妈妈的身份，不觉得晚了吗？”
“萧衡，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一再这么和我说话，不觉得不合适？”
萧衡似笑非笑，“我长辈？”
韩烟雨一噎。
萧衡和水芊芊同辈，她说是萧衡的长辈也没什么错，可面对这样的萧衡，韩烟雨没什么底气。
说到底，都是她没充当好水芊芊的妈妈，不然也不会没有底气说这个话。当然，如果她充当好了水芊芊妈妈的身份，萧衡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姑妈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家快吃晚饭了。事前不知道姑妈和朱表哥会过来，没煮你们的份。”韩宇凡侧坐在沙发靠背上，他的动作加上他说的话，看起来像个不懂事的熊孩子。
陈青一默。
水芊芊的这些表妹表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噎人。
看来韩烟雨女士是真的很过分，不然以她韩家女儿的身份，韩家人怎么都不会这么对她才是。水芊芊能得韩家人如此照顾，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是韩烟雨女士的女儿，韩家的外甥女。
小辈一个个不给她面子，韩烟雨面色很不好看，但韩烟阳和方倩都没说什么，明显是不打算多管。她再追究，估计也只得一句小孩子不懂事让她别放在心上。
自讨没趣。
“我有些话想单独问芊芊。”
“不行！”
“想问什么就在这里问！”
同时出声，前者是萧衡，后者是韩烟阳。
都反对得如此果断。
“不错，姑妈想问表姐什么，就在这里问吧。”对于表姐，她虽不说十分了解，起码也了解五六分。
如果表姐单独和姑妈在一起，姑妈说什么难听的话她肯定都会受着，然后憋在心里谁也不告诉；如果姑妈要动手打她，她也一定不会还手，尽管她身手很好。
表姐看似淡漠，其实很重情。
就算她当众果断的和姑妈姑父断绝关系，内心里也未必真当他们这双父母无关紧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如果将来他们需要她赡养，她不会推迟这样的话。
有时候她很搞不懂，分明他们都对表姐这么不好了，表姐为什么还能做到这一步。
如果是她，早就恨透他们了。
表姐软弱吗？
并不。
这大概因为，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别人的一点点恩情她都会一直记得。
就算姑妈姑父对她万般不好，因为他们给了她生命，她也仍心怀感激。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也是表姐真不把姑妈姑父当亲人了。
亲人之间，可不会算得这么清楚。
水芊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她缓缓抬眸看向韩烟雨的动作，也表明了她赞成他们的说法。
她确实不想单独和韩烟雨待在一起。
不是怕，而是疲于应付。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适合。”
水芊芊看她一眼，直接拿出手机敲出一行字，递到韩茹面前。
韩茹一愣，忙照着念出来“不适合，就别问了。”
“你……好，既然这样，我就直接在这里问了。”韩烟雨怕再说下去，水芊芊会冒出更惊人的话。
这么多人在，她可不想更丢人。
韩茹继续念“随意。”
念完后嘴角都抽了一下，表姐可真是不鸣则已。
看姑妈的脸，都青了。
所以说，表姐这性格根本不可能软弱。
“前几天，你是不是去过柏家？”
水芊芊本来淡淡的眸光，因为她提到“柏家”两个字，骤然锐利。
她的反应落在朱浒和韩烟雨眼里。
朱浒镜框下的眼睛一眯。柏家这段时间有点乱，他是知道的；传言柏家大少有个在意的女生，因为柏家继夫人找过那个女生的麻烦，柏家其他人才被牵连的……
别人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他却很清楚。
他在水家老宅看到过柏璟。
尽管当时没有马上认出柏璟的身份，之后也知道了。
倒是韩烟雨，看到水芊芊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没听懂，继续说“就是江城首富那个柏家，前几天你是不是去过？”
韩烟雨也只是听说，据描述，她觉得有点像水芊芊，又不太确定，因为传言里的女生并不是哑巴。
“我打探过，柏家那个继承人就在江城一中，和你同校还同年级，听说成绩很好，好像是叫柏璟，你认识吧？”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去过柏家如何？没去过又如何？”突然开口，不只声音冷，整个人都很冷。
坐在她旁边的韩茹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同情的看向韩烟雨。
同时也看明白了，柏璟对表姐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同。因为柏璟再次开口说话，现在又因为姑妈提到柏璟的名字，分明不愿，都开口说话了。
此时的韩烟雨已经震惊得瞪大眼睛，“你……”
朱浒的震惊并不比韩烟雨少，“芊芊，你……”
“你不是哑巴！”比起他们的震惊，朱灼华只有愤怒。
“你居然不是哑巴！不，你就是哑巴，你怎么可能会说话！你就是个哑……”
“不会说话就闭嘴！”韩烟阳算脾气好的人，就算生气，也极少会这么沉下脸大声说话。
加上水芊芊淡淡瞥过去一眼，朱灼华哪还敢再多说。
水芊芊的眼神吓人，可不是别人吹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不然她也不会仅凭一个眼神就让那些试图搭讪的人都悻悻离开。
朱灼华年纪是小，但她见得多，懂得也多。
她会这么不喜欢水芊芊，是因为她知道，水芊芊长得很好看，生怕水芊芊和她抢去妈妈的爱。
水芊芊不是哑巴，就意味着她更完美，更完美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喜欢。担心这样的水芊芊会把她的妈妈抢走，朱灼华的反应才这么大。
韩烟雨都没心思去管朱灼华了，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水芊芊。
“你、你怎么……你不是……”
“不是什么？朱夫人又想当众骂我们家芊芊……哑巴？”萧衡不客气的打断她。“还有，朱夫人这副表情，莫非是不乐意看到芊芊再开口说话？”
“不，不是的。芊芊是我女儿，我当然盼着她好。”韩烟雨有些激动，并不像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是单纯的为水芊芊高兴还是为其他打算高兴，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许都有，只是各占比重差异有点大。
“芊芊，你真能说话了？”
“我觉得，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难怪韩烟雨今天会这么反常，原来真是别有打算。
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对她怎么样她都可以忍，可千万别把柏璟牵扯进来。
不然……
韩烟雨才反应过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确认，“这么说，你确实认识柏璟？也去过柏家？柏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真和你有关？柏家那位夫人被禁足也是因为你？”
水芊芊眼睛微眯，“您到底想说什么？”
郝媚被禁足的事，柏家应该没蠢到四处去宣扬，她居然会知道！
“你先回答我。”
“如果没记错，我说过我的事再也和你们没关系了吧？怎么，是我记性不好，还是您记性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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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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