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黄的丧事是在他死后的第七天办的,阮全他们到最后还被逼着办了两桌席,请的还都是他们不认识的癞头他们那些所谓的兄弟来吃酒。
有了他们这些人在,村里的人也不敢在他们面前乱说什么,只能是癞头他们说啥就是啥。
坟地就在他们后山的坟园里,至于在哪个地方,还是他们请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选的,说是好地方,但实际上是个啥样儿外行人也不懂。
陈桂芳在那次去老太太那里没拿着钱之后就没再去了,而阮全竟然也破天荒的没有立马去找喜如报那一脸牛粪的仇。
东拼西凑的,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把这些钱给凑齐了,反正就是总算把这事儿办了给撂了。
二黄的房子目前暂时是没有钱修的,阮喜珠也就只能住在她当姑娘时的屋子里,整日整日几乎都见不着她人的。
不过像她那种自尊心那么强,又经历了这种事后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村里其他人这么想的,喜如可从来都没觉着阮喜珠会是个这么轻易就认输的人,或者可以说,他们家人都是这样。
陈桂芳是,阮全是,阮喜珠也是,他们现在有多安分,之后肯定就有多不安分,喜如这边可是随时随地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他们家的动态。
只是注意归注意,她也总不能一直把精神都耗费在这些人身上。
赚钱的事暂时先从那个人那儿借到了本钱,西施上回说找到靠谱的摊位就会跟她联系,且她对镇子上也比较熟,打听相关的市场啥的比较方便,关于这件事儿,她现在也就等着西施的消息了。
但有关那黑猫的事喜如每每想到还是会不能静下心来,估计是想的多了,晚上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
“不……不要……不要杀他,不要……”
荣猛睁眼,清楚地看到身边的人满脸细汗痛苦的样子,心里的疑惑不禁越来越大。
“阿如?”他翻身,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轻轻拍着她的脸。
喜如明显不安到了极点,他没能把她喊醒,但她却像是有意识一样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
二黄的丧事刚办完,癞头他们还带着那些所谓的弟兄们在村子下头转,老太太就暂时还住在上面。
像这样同床共枕的日子还在继续持续着,可两人在除了第一晚外就没有再有任何亲近的行为了。
荣猛再无睡意,就这么抱着人睁眼看着屋顶。
喜如小声地抽泣着,面前的温暖缓解了她在梦里的痛苦,而她到最后依旧没看到那个小家伙最后被阮喜珠弄成什么样子了。
她只记得,醒来后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那孩子的声音,小小的,弱弱的。
“娘,孩儿可以唤你娘么?你可以不讨厌孩儿么?”
“对不起,孩儿没想让你哭,你别哭了好不好?”
“孩儿不疼,一点儿也不疼,娘抱抱孩儿,孩儿就不疼了。”
“娘……娘……”
麻木地睁眼,眼前哪有那孩子的半分踪迹,又哪来的说话声。
也是,他怎么会说话呢,才两个月多的小娃娃,就算再怎么奇怪,终归也只是个小娃子,哪会喊她娘,哪会说那么多话。
好几天了,好像从那天她抱了顾先生家的猫开始就这样。
她总能在梦里听到那孩子的声音,总能看到他看她时睁着那葡萄似的大眼睛,总能感觉到他仿佛还在她边上睡着。
可是为什么,她明明都决定要忘掉他的,明明都决定这辈子从头来过,再也不去想那已经过去了的事的,明明在这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又梦到了他?
可以叫她娘么?可以不讨厌他么?没想让她哭……抱他?
呵……
你都叫了才来问我可不可以叫?你都从我肚子里出来了,还说没想让我哭?你就不该在这世上出来,凭什么要让我抱?
是啊,她真的好想把这些话说给那个声音的主人听。
多想再看他那瘦弱的小身子在屋里转来转去的样子,多想他再用小尾巴勾住她的手指头小声地叫唤着,多想……不把自己心里的恨加诸在他身上。
可她真的……真的……
外面的天还未亮,身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整个屋子只剩她,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下来,凉凉的。
“这是咋了?眼睛咋这么红?”起来一开门便跟同样刚从屋子里出来的老太太打照面,眼尖的陈老太一眼就看出喜如的不对劲。
喜如吸了吸鼻子,用手背往眼睛上揉了一把,说“起来的时候有个渣子掉进去了,揉了半天才揉出来,难受死了。”
闻言,陈老太不疑有他,皱着眉头说“那赶紧的,去屋里倒点热水加些盐洗洗,别揉出毛病了。”
“诶,”喜如应了声,边走边擦着眼角的湿意。
陈老太跟在她后面进屋准备烧火,边说“猛子刚出门了,也没见他拿啥东西,说是早饭不回来吃了,让你吃完了收拾着等他回来,到时候直接走。”
二黄的丧事前天刚办了,西施的消息昨儿个下午就来了,让他们村赶牛车的人带了信给她家荣大哥,说是已经找到合适的位置了,也意外地跟收摊位费的人打好了关系,让他们最好今儿个就能去把这件事弄好。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她那识字的荣大哥看完信后说给她的,刚好最近几天他也决定去镇上交货,时间刚刚好。
只是……
“早饭不回来吃?”喜如蹙眉回头看向陈老太,“那他上哪吃去?”
陈老太摇头,“不晓得,估计有他自己的安排吧,男人嘛。”
这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喜如可能不会有啥说的,但放在她家荣大哥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从她来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到昨天为止,那人哪天不是做完事就回家的,别说在外头吃饭了,就是在别人家喝口水的事都没有。
还没拿啥东西,那他空手出去的?
想了想,喜如撇了撇嘴,心道算了,她家荣大哥又不是真像那些人说的是个怪胎,他也是有朋友的,像顾先生啊张大哥什么的,就好比她这辈子重活以后第一次见他的那天晚上他不就是跟张大哥喝了酒么。
思及此,喜如便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跟老太太一起在厨房忙活起来。
……
此时此刻,顾升书屋内。
荣猛一脸凝霜地坐着,寒潭似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顾升,面无表情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快觉醒了?他需要觉醒什么?
顾升轻挑眉头,淡然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记住你是我族王,觉醒的,自然是王的能力。”
王的能力……
荣猛面上微沉,“我来不是为了跟你打哑谜,上次的问题你还未作回答。”
记忆缺失得厉害,尤其是在亲近阿如的时候,分明没有相关的记忆,偏偏醒来后却能看到她面红娇喘的模样。
为什么?
顾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现在如何想,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你当我这个圣灵国师是好当的?我从你还这么大点儿的时候就一把屎一把尿……”
荣猛觉得自己筋搭错了才会想从这个人这里知道有关他记忆缺失的事。
明明一个看起来俊雅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不知是不是跟张阳混得久了,张口闭口连句像样的辞藻都没有。
视线一转,荣猛无视那人的碎碎念,目光锁在正趴在书桌上一脸看戏的某猫。
顾箜“!”
看我做什么?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方才这般想着,那如钟般坐着的男人陡然朝他这边伸出手来,分明就只那样做了伸手的动作,他的身子就跟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并随机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
“蹭”的一下子,前一刻还好好地蜷缩在桌上的顾箜此时已然落到了男人的手中。
后颈的皮毛被他仅以两根手指头捏着,不得已他的身子下垂,毫无形象地连猫蛋蛋都露在了空气中。
顾箜“……”
“既然如此,”荣猛拎着猫。
方才说完这四个字,原本还一身银白的小猫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身黑,且模样也完全发生了变化,没了那一身的长毛,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瘦小的短毛黑猫!
毫无预兆的,突如其来的。
“喵!”
顾箜双眼睁得巨大,冲顾升张牙舞爪的,“关我什么事?!殃及池鱼!殃及池鱼!顾升,我还是不是你弟弟了?!”
顾升因荣猛的作弄微愣,随即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不到,你也会耍这种小把戏,唯有王族方能拥有此色,你以为这样合适?”
圣灵族以色辨尊卑,墨黑为尊,金银次之,白而再次,灰为下等。
如此一来或许就有人要问了,那其他颜色呢?比如赤橙黄绿青蓝紫?
很遗憾,这些颜色的族人目前还未诞生,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出现。
荣猛绷着一张脸,并未回答顾升的话,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将手中的猫往怀中一塞,起身就走。
“放我出来!”顾箜在他怀中闷闷地喊。
荣猛一巴掌打在那个位置,“不想死就闭嘴。”
顾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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