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是不知道任湘绮的心思,若是知道了,怕是会笑晕过去。
早前见任湘绮,那个时候任湘绮还很会装,装的也像模像样,她瞧着像那么一回事,相处下来朱小才发现,任湘绮其实不聪明,还有点自以为是的聪明,比起朱玉然、秦婉兮、秦婉清这种真聪明,她就逊色太多了。
加上几次相处下来,也没相处出感情来,朱小就歇了心思。
不是一路人,不必继续相处下去,淡淡的不失礼就好。
再者荀沐阳不可能看上任湘绮,什么样子的美人荀沐阳没见过,能忍到二十六七才开荤,他身边没女人吗?不,只要他愿意,无数漂亮女人,燕瘦环肥都心甘情愿臣服在他脚边,只求他怜惜。
朱小歪在罗汉床上,吃着东西。
月奴抱着衣裳进来,“奴婢见过娘娘!”
神色间有些犹豫。
“怎么了?”朱小问,指了指凳子,“坐下来说话吧!”
又让人给月奴倒杯热水。
她的衣裳一路上都是月奴在洗,烘干也都是月奴,从不假他人之手。
这次去月临县,月奴也去了,她回过一趟家,不过据说没进家门,她爹娘也只当她死了。
月奴摇摇头,“娘娘,奴婢觉得这衣裳有些怪!”
“?”
朱小不解。
“这衣裳有股味道,怪兮兮的……”月奴还没说完,手里的衣裳连人都被齐好、齐安也拉出了屋子。
香紫、雨川也快速开了窗户,让冷风吹进屋子。
月奴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想到朱小有了身孕,不好的东西都不能往她跟前带,看向自己怀里的衣裳,月奴脸一白,抬眸震惊、错愕的看向屋子里,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我……”
她心里害怕极了。
真要害了朱小,她万死难辞其咎,一辈子都弥补不了这个错误。
朱小倒是镇定许多,看着月奴的样子,心疼她几分,起身走出屋子,月奴更是退后好几步。
“娘娘,您别过来!”月奴叫了出声。
她曾经过的浑浑噩噩,如今跟在朱小身边,日子过的好,每日给朱小洗洗衣裳,做做针线活,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月奴,你别急,慢慢说!”朱小出声安慰。
这些丫鬟一个个对她忠心耿耿,月奴更别说。
“娘娘,您就站在那儿,别过来了,奴婢不跑!”月奴急切出声。
朱小摇摇头,站在原地。
齐心已经把云浮落请了过来。
云浮落走路也有些急,毕竟这可是懿王殿下的嫡长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对懿王来说,都十分重要,又是他爱妻朱小所生,就是天成帝也十分看重。
这个孩子是不能有丝毫差错的。
“王妃娘娘!”云浮落抱拳行礼。
朱小微微福身,“云先生,您过来就好了,月奴说她怀里的衣裳有股莫名的香味,麻烦您给看看!”
“是!”
云浮落走到月奴跟前,轻轻的伸手拿了衣袖嗅了嗅,面色依旧如故,“这衣裳上的香料只是一般香料,对孕妇并无坏处,只是娘娘从有孕之后便不曾用香料,这……”
“所以月奴急急忙忙的过来!”朱小轻声,看向香紫,“香紫,你和月奴走一趟,看看这衣裳除了月奴之外,还有谁接触过!”
“娘娘身上的衣裳,以后还是请医女仔细检查过后,再上身的好!”云浮落提醒道,怕朱小不懂,“一件衣裳,要用到的针线布料的地方很多,有些人会恶毒的把线放到麝香、红花里面浸泡,这些东西孕妇闻多了,对胎儿都十分的不好!”
朱小颔首。
等云浮落走了之后,吩咐针线房那边不必做太多衣裳,有两三套可以穿就成,外面的东西尽量不要带进王府。
这个孩子,是多少人的眼中钉,她心里清楚。
就是伯府、楚家那边,朱小都让他们不要送东西过来,吃的方面更是万分小心。
又想起了朱家忠三人,“去看看他们吧!”
三人如今住在懿王府,住一个大院子里,里面有分成三个小院,刚好一人一个,身边两个小厮,一个丫鬟,一个婆子,朱家宜三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是黄嬷嬷亲自挑选过去的,稳重又妥帖。
朱小知道这些人心眼子很多,她若是对这三个孩子不管不问,王府里下人伺候起来定不会尽心,如今三个孩子没有亲人,外面宅子还在收拾,太远朱小、荀沐阳不放心,这东城的宅子适合三个孩子的少,太大他们住不得,小的却没有,所以暂时住在王府里,也好照应。
朱小过来的时候,三个孩子正跟着夫子读书,只是家宜到底年纪小一些,又是女孩子,不如两个哥哥,有些开小差。
见到朱小,顿时睁大了眼睛。
“嘘!”朱小抬手放在唇上,示意家宜不要出声。
家宜看了一眼夫子,悄悄的走了出来,“舅母!”
朱小摸摸家宜的头,“读书累不累?”
“不累!”
朱小笑,朝家宜伸手,“走,跟舅母一起去主院!”
家宜犹豫片刻,把手放在了朱小手心里,任由朱小牵着她往前走。
朱小的手好暖和好暖和。
“舅母!”
“你的手这么冷,是没带暖炉子吗?”
“带了!”
朱小回眸看了一眼丫鬟,丫鬟手里捧着暖炉子,朱小伸手去摸了一下,根本没了温度。
“为什么不去加碳?”
“舅母,是我不让去的,我……”朱家宜轻声。
“是不想给舅母添麻烦,还是不想话费太大,惹了我的嫌弃?”朱小问。
“……”
家宜沉默。
自然是都有的。
“家宜,你听舅母的,你们有钱,还不少呢,如今快要过年,你舅舅事情多,还没来得及整理妥当,等年后应该会交到你大哥手里,在舅舅家里,不必客气,也不要委屈了自己,需要了什么和下人说一声就是!”朱小又看向丫鬟,“你们也是,听主子的话是对的,但更要照顾好主子,懂了吗?”
“是!”丫鬟连忙应声。
朱小带着家宜到了主院,让人端了吃的来,家宜小口小口吃着。
坐的很端正,腰杆挺的很直,小小年纪,经历那么多,早就懂事的很。
朱小瞧着也心疼这个孩子。
兰贞为了权势鬼迷心窍,朱富贵则忘记了如何为人父,如何为人夫,他的死,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家宜!”
“舅母?”
“你有没有想过学点东西,比如针线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类,或者武功、医术什么的?”
“我不想学武功和医术,其它的想学!”
朱小顿时就明白了。
“好,我过些日子就给你寻几个女夫子来,但有一点家宜你得知道,不论她们什么来历,你可以敬重,但不能惧怕,她们是来教导你的,你得记住她们的恩情,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为人立身正,才能赢得尊重,再者才华是陶冶情操的东西,不是拿来炫耀的,你可懂?”
家宜似懂非懂,却是乖巧点头,“我听舅母的!”
“嗯!”
两人之间相差的岁数也不大,不过朱小到底多活一世,教起家宜来也算有底气了。
荀沐阳从外面回来,一身风霜。
本想直接来后院,但手里军情紧急,他得立即和幕僚商议,要如何应对。
谁也没想到,舒家会送女儿进宫,更没想到舒姑娘竟会跳崖,而崔增和舒姑娘竟两情相悦,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
舒姑娘这么一出事,裴甑又受了伤,如今要做的,就是立即把舒姑娘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过来,故意往荀沐阳这边走,眼看就要靠近荀沐阳,却被荀沐阳一脚踹飞出去,“拉下去!”
“是!”
没有人多问一句,也没人求情,丫鬟趴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嘴就是血,沿着嘴角流下……
她只是想着,想着王妃有了身孕,王爷这些日子定空着,她长得好看,应该有机会,哪里知道,王爷根本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呜!”
被人无情的拉下去,生命至此终结。
想得到太多,可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荀沐阳直接去了书房,莱菔来处理此事,他是真的心狠,一点都没给那丫鬟机会,多余的一句话没有,直接处死,丢乱葬岗去。
书房里,荀沐阳说着边疆的军情。
“裴甑受伤,很快就会回京,到时候本王会去见一见他,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尽快找到舒姑娘!”
“是!”
荀沐阳摆手示意幕僚们都下去。
一个人坐在书桌上。
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没想到像崔甑这样子的人,竟也是如此。
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崔家倒也出情种。
父皇早已经没想往宫里纳妃,但是没想到舒丞相还会想着把女儿送到宫里。
这是真的爱女儿吗?还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
“来人!”
“殿下……”
“去查查舒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舒丞相为什么一定要送女儿入宫?!”
“是!”
只是这么一查,得到的消息让荀沐阳很是愤怒。
想不到堂堂丞相,竟宠妾灭妻,嫡子、嫡女过的竟不如一个妾。
而舒姑娘到底死没死,丞相府竟没有派人仔细去搜寻,就给办了丧事。
荀沐阳看着面前的消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家和万事兴,连后宅之事都处理不好,不配为相!”
荀沐阳写了折子,让人送到皇宫。
这样子的男人,既然不配为相,便没必要坐在丞相的位置上。
晚饭多了三个孩子,到也多了几分欢乐和谐,三个孩子吃的不多,也有些拘谨,到底还是怕荀沐阳。
早没了多年前,见到荀沐阳时的随意,家宜也不会开心的扑向荀沐阳,甜滋滋的喊一声舅舅。
如今喊一声舅舅都小心翼翼,生怕惹荀沐阳不高兴。
朱小给他们夹了菜,“你们也别拘着,多吃点!”
又给荀沐阳夹,“你也是,多吃点!”
吃了晚饭,朱家忠三兄妹便各自回院去,荀沐阳才和朱起舒小姐的事情,“可惜我有身孕,不能去吊唁她,只是这舒丞相也是,宠妾灭妻是乱家之相,最最要不得的!”
“嗯,放心,我不会!”荀沐阳忙道。
朱小凶狠的哼了出声,点着荀沐阳的胸口,“你要是敢,我就剁了你!”
“娘娘饶命!”
夫妻两人闹了一会,朱小又感叹起舒姑娘的事情来。
临睡前,“希望那个舒姑娘能够平安无事!”朱小如此想着。
翌日朝堂上。
天成帝看着荀沐阳写的奏折,沉默着不言语。
看向舒丞相,“舒爱卿!”
“臣在!”
“听说舒爱卿痛失爱女,却没有仔细去寻找,草草给办了丧事?”
“回皇上,臣……”
“舒爱卿!”天成帝沉声。
舒丞相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天成帝生气了,连忙跪了下去,“臣在!”
“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家都管理不好,又谈何来治国!”
天成帝自己宠爱暖妃,对许皇后并不爱重,不会强迫舒丞相敬重妻子。
“朕罚你面壁思过一月,仔细想想自己错在哪里,若是想不明白,朝堂之上,也就没你的位置了!”
“……”
舒丞相顿时吓懵了。
连忙应声,“是!”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仔细想想,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舒丞相到底有点本事,也有几个好友,很快明白自己宠妾之事被人参到了天成帝跟前,而这个参他的人是懿王殿下,舒丞相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懿王殿下至今就一个王妃,府里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又因为女儿之死,边疆传来紧急军情,懿王殿下这是盯上他丞相府了。
他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但和懿王殿下比起来,却什么都不是。
立即把宠爱的妾室关了起来,就是宠爱的庶女也不许她出院子,请太医给病重的夫人治病,把中馈之权交给夫人。
但夫人却拒绝了,并坚持要出家。
舒丞相顿时吓坏了,只恨不得跪在舒夫人跟前,求她留下来,只是舒夫人早已经心灰意冷,女儿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红尘三千丈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我要见懿王妃!”舒夫人看着舒丞相,冷冷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