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子,张昭低声冷喝,“顾五星,你是想逼我揍你不成?”
揍?眼眶蓦地一痛,顾五星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昭,“哟,都学会揍女人了?呵,你还是不是男人?”
说完,顾五星径直转身朝屋里而去,冷不防又被张昭拽住了手腕,“顾五星你这个坏嘴巴,别以为你披着条大披肩就能装淑女再嫁了!你就该把它斜过来穿,跟尼姑的袈裟那样!活该你一辈子嫁不了第二个男人!”
扭头,顾五星回敬,“那您呢?别以为您穿个锦袍就是贵公子了,其实你连公猪都不够格!诶,活该您一辈子也娶不到第二个女人,活该活该活该活该了您!”
“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叫我说我就得说?哪有那么下贱的好事?”恼火,顾五星想要甩开张昭的手,可甩了半天也甩不开,气的她张嘴咬上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牙齿间顷刻便是一股血腥气。
“啊!”痛的大喊,张昭伸手想要挥开女子,可是离她一点距离的时候却又顿住了手,“五老虎,你你你你松嘴!疼啊!”
你也知道疼!可再疼,能有我的心疼么?
放开男子的手腕,顾五星恨恨地睨了他一眼,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隐忍了许久的委屈全然爆发,语气决绝,“张昭,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等你了,我才不要拿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休了我便是,也省得恶心膈应你。”
愣在那里,张昭有些措手不及,“小五?你……你别哭呀,我……我从来没见过你哭,你……你不要哭啊,我来找你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着要休你,账房的钥匙其实没丢,我我……我就是想来接你回家。”
“我不会回去的,你自己个回去吧,不回去也行,直接去逛你的花街柳巷吧。”
急了,张昭将手伸到女子的跟前,“我知道你委屈,那就尽情的宣泄吧!你咬吧,我不怕痛……嗯啊!”
一口咬了上去,直到咬出更深的血印子,顾五星才松口,“就算你还清了,我以前是委屈,可现在不委屈了,因为我不爱你了。我有别的爱人了,他们比你好看,比你有钱,比你温柔,什么都比你好,你不要自卑。”她爹和她家姐妹都比张昭好……
“你你你,你还是不要祸害别的男人了,他们受不住你的,你还是回家祸害我吧?”狗腿极了,张昭赔笑,“我往后再也不去找姑娘了,你随我回去,好不好?”
摇头,顾五星淡淡道,“晚了,你说话向来不算数,我信九殿下没逛过妓院也不会信你的嘴了,你滚蛋吧。”
“小五你相信我一次吧,再说了九殿下真是没去过妓院啊!我作证,我逛了那么多妓院都没见过他。”
廊道尽头,林阮的脚步一滞,一瞬哭笑不得,十几日没来顾家,谁想刚来便是如此的见面礼。
“滚蛋吧,我只知道你是个贱男!”说完,顾五星转身欲走。慌得拉住了她的手,张昭几近哀求,“小五乖,你别闹了成不成?随我回家吧。”
一瞬真是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的有尊严过!“张昭,我告诉你,我以后跟我爹和南七过日子,你爱死哪死哪去!牡丹花下死也算!”
“我坦白!其实我去那地方根本没有找姑娘,我是谈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死男人,全喜欢那种调调,我只能陪他们去,我……”
“啊呸!你以前是怎么说的?你不是常说这个姑娘皮肤好,那个姑娘声音甜。”
“我……我那是气你的。”
“你有病?我生气了你开心?”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张昭一不做二不休,“我再次坦白,我只不过是……是想要你注意我,要你嫉妒罢了。可谁知道你只会同我吵架,从来……从来不说你爱我,我……只好如此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那些人,甚至那些姑娘,我可没……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你是不知道,他们时常笑话我,说……说我畏妻如虎,其实……我那还不是,不是爱你么?”
愣在了原地,顾五星怔怔地看着张昭,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尴尬极了,张昭嗫嚅,“你现在知道……我多爱你了吧?”
看着俩人,顾南七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欲擒故纵的手法倒是像极了……林阮?
“小五,跟我回去吧,我往后好好做人!”只差跪在地上了,张昭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五星,但见女子的面色渐进柔和,半响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去先让你跪搓板。”
“好!”
嘿嘿,九殿下这招果然管用,只消他家小五回家,皆大欢喜!要不然小五一直住在娘家,也不会放南七回家,那九殿下还不是和他一样悲催?不过以后还是少和九殿下合作的好,这男人太阴险,被他惦记上绝对没好事!
扭头看着顾南七,顾五星有些不好意思,“南七,那……那我先和你姐夫去给爹道歉去,你……你可要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啊,别太委屈自己了。有什么事,可要记得我们这些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我晓得,五姐你也是。”冲女子一笑,顾南七目送着他们出了庭院,待到二人拐过廊道,不期然被男子吓了一跳,“啊!”
笑,林阮朝两人颔首,破天荒,“见过五姐,五姐夫。”
眼角一抽,两人毛骨悚然,按理应该他们朝林阮行礼才是。哑然了半响,顾五星意味深长,“小妹夫有礼了,你是来找我家南七的吧?那赶紧呗,苍流可不缺男人啊!”说完,她径直拉着张昭离去。
扯唇淡笑,林阮旋即向前走去,终是拐过廊道。天边夕阳,苍穹彩霞,有暖黄的光晕映照庭院,幻化出了潋滟的波光,温馨怡人。
站在那片三色堇的花海里,女子的唇角微弯,极是柔软。看着她,林阮只觉好似入了一个流淌着三色堇香气的斑斓梦境,整个暖阳都藏在了里面,甚是静好。
启唇,他终是轻轻唤她,“南七。”
有几日未见了?
看着林阮,顾南七好奇,“既然早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缓步朝女子走去,林阮看似答非所问,“你们一家人很好。”
不以为意,顾南七道,“什么叫做你们?他们也是你的家人,应该是我们一家人真好。”
笑意愈发浓,林阮走到女子跟前,终是伸手抱住了她,只差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轻声低喃,“好些日子不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熟悉的气息和怀抱,顾南七轻笑,“……有。”
紧了紧双臂,林阮的眼里带笑,映入了夕阳的温暖,“五姐随五姑爷回家了,夫人你也随我这个七姑爷回家吧?你不晓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一直睡不好。”
半响的沉默,顾南七揶揄,“我回去你自是睡的好了,那七姑爷,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多,比如晚上有人暖床。”
不屑,顾南七嗤之以鼻,“大夏天的,谁要暖床奴?热死人。”
理所当然,林阮笑道,“我守身如玉,通体凉润,炎炎夏日,抱着我睡岂有睡不着之理?”
忍不住笑出了声,顾南七任由他抱着,只觉凉凉的夜意,少少浸入衣里来,让人觉得似乎有点醉了,“好,随你回去。”
旋即松开了女子,林阮蓦地问,“你的手可好些了?”
不多想,她伸手给他看,但见右手掌心细嫩看不出任何伤疤,“已经好了,爹还弄了好些宝贝药膏,完好如初。”
“那便好。”
翌日。
中原四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顷刻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年头流言蜚语层出不穷,卖假药的都能宣传的神乎其神!
所以说啊,切莫轻易相信那些空穴来风。不但要浪费口舌宣传,待到真相揭开,哎,更是丢死人喂!
于同一日,顾南七也晓得了一个道理
和天斗,其意无穷。
和地斗,其乐无尽。
和林阮斗,其傻无比!
翌日。
家宴是林阮的主意,林志茂当下赞成,他也乐得寻些轻松自在,总好过天天面对那些烦闷的朝纲社稷。索性几日前便传了旨意下去,责令宫人采办布置。同往年一样,此次家宴定在徐皇后寝宫的西花苑。
不过清早,宣平宫的西花苑却是一派热闹,人来人往其间。露天的家宴,帝后的正座而下,左为诸位皇子皇子妃,右为当下受宠的后宫妃嫔,各个锦衣丽妆,皆是一番精心打扮。
眼看帝后尚未到场,众人也不拘谨,兀自热络谈笑。三五聚集,皇子间的话题无外乎朝堂官场,妃嫔们则压低了声音谈些无伤大雅的闺中琐碎。虽说如此,不过倒也有一个相同的话题,那便是徐皇后苑里的牡丹,引得众人赞叹议论。
虽说已到五月下旬,满苑的牡丹非但没有凋谢,反而以惊人的速度绽放开来,各色的花团锦簇,花香怡人,说不尽的旖旎。
离座赏看牡丹,太子一党的几名皇子有说有笑。为首,早已位主东宫的大皇子压低了声音冲众人道,“人说花开富贵,莫过牡丹,如今这花开在母后的苑里倒是有些讽刺了。”
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众人不可置否,虽说家宴仍在徐皇后的寝宫举办,可而今的她哪里还称得上富贵权利?先是后台柳家灭门,不过几日五皇子惨死辛乌军营,隔日又死了一个内侄徐清贵……一系列的变故早已弄得徐家上下人心惶惶,国丈私下召见将帅,更是叛乱之嫌。总而言之,徐家与皇上的矛盾已是越演越烈,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太子一党的五名皇子,徐皇后哪个没有为难过?冷哼了一声,七皇子不解气道,“想当年那毒妇是如何对待我们兄弟几个的?而今她徐家失势,叫她一声母后那都是客气的!”
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八皇子劝慰,“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犯不着去想。也算是恶有恶报,她徐家现在可谓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闻言,四皇子忍不住揶揄,“最好再来个落井下石,直接砸死他们算了,也省得闹心。依我看,父皇迟早会废掉徐皇后,咱们哥几个还是把目光放长远些好,不要老看着徐家,也得看看谁是新后啊。”
听得仔细,大皇子道,“我看十有是锦妃,这些年父皇甚是宠她。而且她为人不骄不傲,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就连我母妃也时常夸她谦逊温柔。”
闻言,七皇子意味深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往后除了九皇弟,咱们也得多上心些锦妃才是。筹码多了,自是没坏处,却也幸亏九皇弟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思,要不然……”
晓得七皇子要说什么,四皇子立时瞪了他一眼,低声警醒,“老七,祸从口出,有些话还是烂到肚子里为好。要是不小心叫人听去了,你以为后果如何?”
慌得噤口,七皇子旋即有些后怕了,这话要是传到九皇弟的耳朵里,那岂不是自寻死路?思及此,他连忙扭头寻了一圈,“怪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九皇弟怎么还没到?难不成因为顾皇子妃是个破鞋,他不好意思来参加家宴了?你说这绿帽子戴的,九皇弟他再怎么强势,可这男人的尊严……”
皆是头疼七皇子的记吃不记打,四皇子从背后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咬牙低喝,“闭嘴!我说你这张嘴能不能把点门?不说这些话你能憋屈死?家宴可是九皇弟的主意,他既然敢出这主意,焉有不敢来一说?你这猪脑子!”
“唔——”嘴被堵上,七皇子挣扎,半响后面色焦急,无奈嘴被四皇子堵着,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放……唔,开!父……皇和,唔,徐毒妇来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几人扭头,但见林志茂和徐皇后相挟进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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