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七月的脸阴沉了下来。
她不否认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五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了，正如她在这五年当中经历了很多，窦章也一样，他会变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把它丢出去！砸他身上！”
哪怕是情理之中，可她还是无法接受当日那个就算再胡作非为但内心却是纯净的人如今也成了卑鄙无耻之徒！
而且还把这份卑鄙用在她身上！
这更无法原谅！
陆浩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过来了，“七少，这花灯不是那窦章送的。”
封七月一愣。
不是窦章？
那是谁？
“是杨衍。”陆浩说道，神色凝重，“杨衍让人送来的，指名道姓说送给七少的。”
封七月脸色微变，虽说她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泄露，风家当年已经没落，哪怕是风家本宗的人也都早避之唯恐不及了，风家幼子其实是女儿身也不是说不过去！但若是在这时候泄露出去，对商行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杨家有意和风家交好，这从当日在望江楼他们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那日钱家之所以没翻脸，怕也有顾忌杨家的意思！
杨衍……
这病秧子般的男人绝不可能随便做一件事！
“杨衍恐怕是今晚上看到七少你……”陆浩有些自责。
封七月打断了他的话，“我既然敢这么出去也便不怕被人看到。”
“那杨衍……”
“他把这花灯送来便是还不想撕破脸。”封七月说道，“大不了便是想拿这事威胁我们罢了。”
陆浩脸色也沉了下去，虽然他也这般认为，可被人这般威胁还是心里很不爽！亏他一直觉得杨家那病秧子还算不错！
两家合作也都是互惠互利，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现在他拿这事来要挟，除了撕了他那层伪善的皮之外，能得到什么好处？
风家也不是好惹的！
“七少，这件事我来处理。”
封七月眯了眯眼睛，“把花灯送回去，这么好的花灯王哪里能在我这里浪费了。”
“好。”当然要送回去！当时他就不应该收下！
封七月继续说道，“另外，给杨衍下帖子，三日之后在望江楼设宴向他赔罪。”
“赔罪？”
“我们家老爷子把人家下人都赶出去了，怎么也应该跟人家说声抱歉吧。”封七月继续道，“再说了，先前我也答应了要去试人家新菜的。”
陆浩点头，“好。”
夜色已经很晚了。
窦章在被封七月撇下之后也没敢继续追，就怕再惹了她，虽然他也还是没弄明白他到底哪里惹的她那般生气了！
那晚上的事情？
可他解释了！
她封七月也绝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这还没弄明白这事，便又听到了一个让她火冒三丈的事情，杨衍把在花灯会上赢来的花灯王送去了风云商行，言明要送给风七少！
风七少是谁？
那是风家的当家人！
是一个男人！
他杨衍哪怕有龙阳之癖也不该这般明目张胆！
他杨家的名声还有那百年的声誉还要不要？！
虽然这次的差事来的突然，但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来之前湖州几大商贾的资料在已经搜罗的清清楚楚，哪怕不能完全用来断定杨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绝不会是如今这样的！
他必定另有目的！
又或者他早就发现了那臭丫头的身份，早已经起了觊觎之心！
这更该死！
窦章气的想杀人！
若不是后来又传来了那陆浩亲自把花灯送回去了杨家，恐怕他真的会冲去杨家把人给宰了！
“那臭丫头还在商行？”
“应该还在。”
窦章起身便出去了，哪怕再惹恼了那臭丫头，他也得去说清楚！五年了，他都已经等了五年了！现在还冒出了一个觊觎着，有一个便有第二个，若是被人后来居上捷足先登了，那他怎么办？！
“少爷！”
石头拦也拦不住。
封七月那臭丫头简直就是少爷的克星！
……
陆浩去还花灯了，哪怕时候不早了，封七月也还是必须等他回来再一起回去，免得徐真见她一个人回去又不知道想什么了。
杨家这事她没打算让他知道。
不过这陆浩没等来，窦章便先到了。
封七月心里烦着，更没好脸色了，“窦爷还没玩够吗？！”
窦章皱了眉头。
“是不是真的要我自荐枕席了，你才肯……”
“封七月！”窦章喝止了她这话，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哪里有过这个意思了？！这么多年了，她就这么看他？！
封七月火气也上来了，“滚！”
窦章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臂。
“松手！”封七月大怒。
窦章没松手，眼睛泛红，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地挤出来，“封七月，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找了你整整五年！”
“我让你找了吗？！”
“是！你没让我找！你恨不得我真的信你死了对不对？！你就是想让我认定你死了！当年那场假死想要骗的不仅仅是周琰，还有我是不是？！你封七月早就恨不得彻底摆脱我！”窦章说的咬牙切齿，哪怕她没有他所期待的那般欢喜，可也不至于这样！五年了！她知道这五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吗？！“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让你把我想的如此卑鄙下流？！除了离开阳县的那晚我做的有些过分之外，什么时候我冒犯过你？！是！我是想得到你！很多年前我就想！可绝不会你所说的如此无耻！封七月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只是我自己！”
“你只能是我的！”窦章喝道，神色也开始凶狠起来。
封七月猛然甩开了他的禁锢，凶狠谁不会？杀人如麻的海贼她都不怕会怕他？什么她只能是他的？他哪里来的自信这般认为？！“窦章，我告诉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道愤怒的声音插了进来。
封七月的话不得不停下来，甚至连情绪也不得不强制稳定下来，朝着来人走了过去，“爷爷，你怎么来了？”
徐真仔细看了她一圈，见她没事脸色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冷着脸，“他怎么会在这里？！”
窦章也冷静下来了，哪怕他并不后悔说出那些话，可此时此刻还是有些不安，“徐老，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还是一向健壮。”
那夜混乱不堪，今晚的确算是第一次见面。
“哼！”徐真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大半夜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还是觉得七月整日和男人混在一起便不需要讲究这个了？！
窦章要是敢这般认为，他就让他横着被抬出去！
“我听说了杨家把今晚的花灯王送来了，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窦章解释道，不过说完便后悔了，因为封七月眼睛都快要杀人了，比方才更加的狠厉，“我……”
封七月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滚！”
“杨家？”徐真却听了进去，“花灯王？今晚的花灯王？杨家把花灯王送来了？给你的？谁送的？杨衍那病秧子？”
封七月真的撕了窦章的心都有了！“爷爷，这事有些复杂，我……”
“有什么复杂？”徐真没给她糊弄他的机会，“你给我说清楚，再复杂也可以说的清楚！杨衍发现你是女儿身了？是之前便发现了还是现在今晚发现的？他把花灯王送来是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除了威胁还能有什么？！
难不成是看上了他孙女？！
“这件事我来处理！”
封七月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爷爷没事的，别说还没弄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哪怕是真的威胁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风家现在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
“再说了，我平日里也没怎么小心保密，自然也有心理准备会暴露了。”封七月继续说道，“暴露了也好，这样子您就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了。”
“你——”徐真气结。
封七月继续笑道，“真的没事，你还不放心我？”
徐真哪里能放心？哪怕真的相信她有能力处理好，可哪里能放心看她被人这么欺负？！
“我来处理。”窦章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了，“杨家绝不敢……”
“跟你有什么关系！”封七月脸色一变，“怎么哪儿哪都有你？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情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我——”
“还不滚！”封七月喝道。
窦章脸色变了又变，心被巨石压着一般，难受的厉害，他不想走，一点儿也不想走，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他再也不想忍耐再也不想这么浪费时间了，可是——
“好！我走！”
不能把她逼的太急！
而且，杨家这事也的确需要好好处理！
百年杨家？
他倒要看看这百年杨家到底有多大的底蕴！
封七月在他走了之后脸色才好转了起来，“时候不早了，爷爷我们回去吧。”
“你和窦章什么时候见过面？”徐真没反对回去，不过也没忘记问这事，“你答应过我不会和他私下接触的。”哪怕明面上避免不了，这样的私下接触，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环境下，更让他担心！“七月，那小子……”
“爷爷，我会处理的。”封七月打断了他的话，不怎么愿意说下去。
徐真还有一肚子的话，可看着她此时的脸色，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没有阳奉阴违，是今晚上意外碰到的。”封七月继续说道，自然不会把今晚上发生事情说出来，“您放心，以后除非必要，我不会和他接触。”
“那就好。”
“我再嫁不出去也不至于去跟别人抢男人。”封七月继续追加道，“爷爷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徐真动了动唇，还是没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哪怕瞒不了多久，可能瞒一时便是一时吧，他哪怕没怎么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爱，可也活了这么多年，这丫头心里怕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当年那些事情便不说了，就是现在，经历了那五年的磨难，她的情绪何曾轻易失控过？可面对那个臭小子，却是急急吼吼的……
封七月心里有事，徐真心里也有事，这一路上大家也没怎么说话。
“好了，回去休息吧。”徐真先开了口，虽然也是知道让她去这花灯会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可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不过现在看来这希望也没了，不，是招惹了一朵烂桃花，还是会害死她的烂桃花！“花灯会的事情是爷爷糊涂了，你现在哪里能嫁人？要是现在你来跟我说要嫁人，我才应该担心了！”
“爷爷……”
“好了。”徐真拍拍她的额头，“爷爷都知道，这些日子爷爷有些胡闹，你就当爷爷老了糊涂了，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胡闹了？”封七月笑道，“有人这么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了。”
“好了，回去休息吧！”
“嗯。”
封七月还是先送徐真回去，这才回自己的院子，不过却没有休息，陆浩还没回来，哪里能就这么休息了？虽说不是生死攸关的，可早一步摸清楚便能早一步做好准备！他们这么艰难走到今天，绝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毁于一旦！
杨家若只是想讨要一些利益也不是不能让，可若是得寸进尺……
她不介意再让手沾染上鲜血！
至于窦章说解决一事，她压根儿便没放在心上！
可怜的窦爷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
陆浩一直没回来。
封七月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哪怕是要和杨家交涉，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除非是出什么事情了！而她也没有猜错，陆浩是真的出事了。
杨家扣住了人不放！
理由是陆浩把他们当家给打的昏迷不醒了。
杨家将人扣住，然后派人过来请她过去要一个公道！
这天还没亮，封七月便不得不再次出门，当然已经换了平日里的男装，也把武义他们三个给叫来了，武义留守风家，张威和冯深陪着她去杨家。
陆浩是有些冲动，不过绝不可能在杨家动手伤人！
杨家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