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做……”
“别担心,我既然敢做便担得起后果。”窦章说道,“我都还没把你娶到手了,哪里舍得出事?”
封七月气结,行,算她瞎操心了!
“七月。”
“嗯?”
“你不喜欢京城,对吗?”窦章问道。
封七月反问,“你喜欢?”
“呵。”没回答,就一声笑,但意思也很明白了,“那等我们成亲之后便离开。”
“去哪?”
“回湖州。”窦章说道,“你不是说你还有一大家子要顾吗?总不能将他们丢在湖州不管。”顿了顿,又道,“去其他地方也行,岭南郡这些年变化很大,你若是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回去看看,这若是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出海,你不是说养得起我吗?”
“你好意思让我养啊?”
“那大不了我去打劫?那些海贼前些年也没少欺负你吧?我去帮你讨回来?”
封七月气的掐了他一把,“你还真的什么都说得出来!”
“说真的。”
“我可不当土匪婆娘!再说了,本姑娘还没沦落到需要你去打劫养我!”封七月掐着他的脸,“不过你这脸还真的要捯饬捯饬,不然怎么当小白脸?”
“你喜欢小白脸?”窦世子莫名地想到了某人,虽然也不能说是小白脸,但也绝对比他白!
“你们男人不都爱美人?我们女人喜欢好看的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你敢!”
“呦,窦爷这是觉得自己不美呢?”
窦章气结,“好好好,就知道说不过你。”
“说不过你还凑上来?”
“我乐意!”
“有毛病!”
“是啊,碰上你什么毛病都出来了,所以啊,你可不能抛弃我。”
“少碰瓷!”
“碰瓷?”
封七月懒得解释,“爷爷说你的伤还没好全,真想娶我的话就少瞎折腾!”
“嗯。”窦章将人抱着,“七月,你真好。”
“不好。”
“好!”
封七月都不想理他了。
窦章也没再说话。
安安静静的,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外头现在正狂风暴雨啊,屋子里的岁月静好哪里算是真正的好?
“窦章,别让自己有事,大不了我们就真的出海抢劫。”
“好。”
封七月知道他不会胡来,也知道他有些事情必须去做,“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好。”窦章将人抱紧了,应道。
……
皇贵妃的丧仪便是在这谣言不断的环境里头按部就班地完成了,灵柩入葬皇帝的承陵地宫,与先前的唐皇后作伴去了,等皇帝百年之后,便能继续陪君王。
皇贵妃和唐皇后一并待遇,葬入了承陵的地宫,这便是除了没有正式的皇后名分之外,什么都和皇后没有差别。
皇帝还亲口说,皇贵妃和宣仪皇后生前要好,事后能一并作伴是一桩美事。
皇贵妃和宣仪皇后要好?
放屁!
“父皇——父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承陵的上宫内,安王一口牙都几乎咬碎才遏制住了心里的愤怒,他没有跟随送葬的队伍回去,请旨了要在这里为生母宣仪皇后唐氏吃斋念佛三个月。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安王妃急急忙忙地劝说,本来便不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好便会遭殃。
“滚开!”安王将人推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本王的事!”
那模样,就跟要吃人似得。
安王妃吓的摔倒在地,“妾……妾也是……担心殿下……”
“担心?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本王?”安王面目狰狞,所以不敢对着外人发泄的愤怒都撒在了发妻身上似得,“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娶了你之后,本王便没有顺畅过!”
安王妃哆嗦着,眼泪直流,伤痛和委屈也只能往心里咽,她知道大皇子不喜欢她,当年成亲的时候便知道!他想娶的是能够帮助他的名门贵女,而不是容貌平平家世平平,对他没有半分帮助的她!“都是妾的错……都是妾的错……王爷息怒……”
“滚!给本王滚出去——”
安王妃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在冷风里头哭的不能自抑。
她也不想的。
她也不想的啊!
……
“公主,您歇会儿吧。”
和安王一并留下来的还有四公主周玥,“等我将这卷经书抄完了就休息。”
罗嬷嬷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主子,心疼的厉害,“公主,这经书太厚了,一时半会是抄不完的。”
“嬷嬷连这么一个尽孝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周玥抬头看着她,那双瘦的看起来像是凹陷了进去的眼睛深沉的好像两个黑洞。
罗嬷嬷激灵了一下,尔后更是心疼,“奴婢怎么会?奴婢是心疼公主,皇贵妃在天有灵也会心疼的。”
“呵!”周玥只是笑了一声,面无表情也森森的,然后低下头,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端端正正地抄写着。
上宫那边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罗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劝了,只得由着她了,至于外头的哭声,除了安王妃的还能有谁?而她哭的,也不过是自身罢了。
陛下冷落了娘娘这么多年,如今却给了娘娘无上的哀荣。
这到底是深情还是薄情?
还有……
安王一事,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他这是要将娘娘置于风口浪尖啊。
娘娘熬了这么些年终于解脱了,如今却还有为人所议论,甚至诟病,还有四公主……这些年四公主受了多少的苦?
陛下便没看到吗?
太后这般狠毒,陛下便不敢不顾吗?
陛下,你的心何其狠啊!
大部队走后的承陵,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活人,那隐隐约约的低泣,更是让人听得心头发寒发凉。
丧仪过后,章西终于有机会求见皇帝了,请罪来的。
“臣教导无方,请陛下降罪。”
没有解释,直接便认罪了。
皇帝气色似乎也不是很好,不过倒是不喜不怒的,“你都没查过便认准了是他做的?”言语中似乎有些不满,“朕该说你是老实还是该认为你为了保存章家而不惜将他推出来?”
章西一惊,“陛下……”
他是没查过,但也知道这件事绝对和那混小子有关!
至于为何不解释,那是他知道在眼前之人的面前,与其解释推脱,不如直接认了,或许还能让章儿避过惩处。
可现在……
“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为章儿……”
“章西,你与朕相识多少年了?”皇帝忽然间打断了他的话,言语中似乎想话当年似得。
章西握了握拳头,“回陛下,应该三十多年了。”
他很早便认识皇帝,甚至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他是章家的继承人,手握重兵的话,他们当年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只不过形势不允许,当年就算理念和志趣相投,最终也只能成了泛泛之交,尔后,皇帝登基,更是不可能了。
君臣之别,无法逾越。
“三十多年了。”皇帝淡淡道,“这些年……朕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章西忙俯身,“臣惶恐!”
“若没有你,这些年……”皇帝的话停顿了半晌,才继续“朕也不能安心处置朝中纷争,你们章家为朕做的,朕会记住的。”
章西不得不抬头“陛下,可是臣做错了什么?”
否则怎么会说这些话?
这不像是陛下的作风!
“怎么?在你心里,朕便是那等苛待臣子的人?”皇帝嗤笑,“就不能感激一下忠心为朕的臣子?”
“臣不是这个意思……”
“回去吧。”皇帝没让他说下去,“那小子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朕都知道!之前没罚他,之后便也不会,再说了,若是被人欺负了只知道闷头受了,便不是……你们章家的人。”
章西心如擂鼓,“臣……”
“怎么?还得让朕真的罚了他……”
“不,臣告退!”
“迟了。”皇帝忽然道。
章西脸色一僵。
“既然你觉得他有罪,那朕便降罪就是。”皇帝淡淡说道,就好像不过是在说一件寻常事,“传朕旨意,定国公世子窦章言行放纵,张扬跋扈,不堪重用,削其世子之位,命定国公好生管教!”
“陛下!”章西神色大变,“这……”
“怎么?”皇帝冷下了神色,“还不够?”
“臣不敢!”章西压下了头,“臣谢陛下隆恩!”
“退下吧。”
“是。”
章西从里头出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泼了冰水一般,他知道君威难测也知道伴君如伴虎,可皇帝……
这些年,皇帝从未有过这般的反复无常!
他并不在一个定国公世子之位,相信章儿也不在乎,可是皇帝这么做……是为了安抚太后,还是……
“马上回府!”
……
圣旨很快便传了出去了。
章西都还没有和窦章商讨出个所以然来,定国公府那边便派人来了,而且还是一帮人,凶神恶煞的。
“世子爷……哦,不,应该说该称呼了。”为首的是个面容阴狠的男人,似乎终于扬眉吐气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大少爷,国公爷让小人来请您回去。”
“若我不回呢?”
“这可由不得您了。”男人得意地笑道“好生管教您是陛下的旨意,大少爷若是抗旨的话,便别怪小人得罪了。”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个得罪法!”
“大少爷,您都已经这样子了便别再嚣张了,这是陛下的旨意,您再有本事还能抗旨不成?哪怕您真的敢抗旨不遵,您也有本事逃过抗旨之后陛下的雷霆之怒,可章家能吗?哦,还有您那位病歪歪的未婚妻,他们能吗?大少爷,我劝您便不要再横了,乖乖的跟小人回去,或许国公爷念在父子一场的份上,还能够手下留情。”
“好,我跟你们回去。”窦章冷笑道。
章西有些急了,“章儿……”
“舅舅放心。”章西说道,眼神清正地看着他,“我命硬的很!”
章西握着拳头,“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
“大少爷,请吧!”
“章儿,万事小心!”
“章大人,我们国公爷可是大少爷的嫡亲父亲,还能吃了他不成?”吃不了至少也要剥他一身皮!
窦章你也有今日了!
封七月得到消息人已经走了。
“七月,你先别着急……”
封七月摇头,“我不着急,爷爷你也别着急上火了。”
“我怎么……”徐真的话没说完便愣了,尔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事不是表面这般简单?窦章……”
“我不清楚,不过我相信窦章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封七月说道,“他那心眼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哪里有人能让他吃亏?”
“可这是皇帝……”
“皇帝若是要整治他便不会等到现在。”封七月握着拳头,“我相信他。”
“章儿也不算白对你好了。”
封七月看了过去,便见章西走了进来,没有心急如焚的神色,但是……她又握紧了一下拳头,“舅舅,不怕一万便怕万一,烦请舅舅派人盯紧的点,免得出差错了。”她不知道窦章或者皇帝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落到了定国公手里怎么也得吃点苦头的,“他的伤势还没好全,若是在受伤,必定会出大事的。”
“窦起荣没这个胆子!”章西冷笑,他也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但是窦起荣他是很了解的,哪怕有皇帝的话他也不敢真的对章儿做什么,还有章儿走之前的示意……“章儿怕是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彻底和窦家化清界限。”
封七月也猜到了一些,“这并不难,窦家早就恨不得将他赶出家门了,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名声怕更糟糕了,还有,他不在窦家,往后他母亲的事情他便没有资格管,舅舅……”
“我还没死呢。”章西冷笑,“窦家也不只是他窦起荣一个!”
封七月定了定心,“不管如何,还是请舅舅多多盯着。”
章西点头应了,对于她这些日子一来的反应也很满意,“你的身子养的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章西颔首,“等这事决绝了,我便为你和章儿证婚,这孩子自幼受苦,往后你便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