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屋,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是什么味道?”夜皎月耸了耸鼻子。
麦冬上前,接过她和秋静玥身上的披风,轻声道“刚刚三女郎来过,拿来了一种香薰,说是舒缓心情的,是她自制的。”
夜皎月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秋静玥,问道“好好闻啊,你喜不喜欢?”
秋静玥微笑着点了点头,“净兰真是心思细腻,知道你最近很紧张,特地送来了这个。”
夜皎月眼睛转了转,说道“麦冬,你去问问净兰,这香做起来难不难,若是不难,你问问她,若是能将这法子变成银子,她会不会觉得俗气?”
麦冬虽不解,却也不问为何,听话的退了出去。
秋静玥问道“你是何意?”
夜皎月跑到香炉边上又深深吸了几口,才说道“我记得秋府名下有两家香料铺子,听说生意并不是很好。”
秋静玥笑了笑,看屋里并无旁人,才上前点了点她的脑瓜说道“你啊,这小脑袋瓜里头都是什么古灵精怪的法子?”
夜皎月得意的晃了晃头,“你且说好不好?”
秋静玥抚了抚她的脸,直直的望向她,只说了一声“好。”
似是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秋静玥一直盯着她的眼眸不曾移开。夜皎月被她看得面颊发烫,轻声道“我……我得看书了。”
又过了一会儿,麦冬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个小盒子。她上前几步跪坐在地上,打开了小木盒子,里头是几个小瓷瓶。“大郎君,这是三女郎让奴婢带过来的。她说长兄上次说的那些话她记忆犹新,她说她也想尽一份力。这些瓷瓶每一个上头都有香料的名字,都是三女郎闲暇时自己制的,且都是味道清雅又不难的,让大郎君有时间试试,看上的话就把方子都交给大郎君。”
夜皎月开心不已,拿着瓷瓶挨个闻了起来。可闻了两三个便分辨不出味道来了。
麦冬有些失笑,“大郎君,香料不能一直闻,会分辨不出区别的,要隔上一会。”
夜皎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还有半个月便要科举考试了,现在跟娘说有点不合时宜,等科举结束之后,下榜之前,我要将秋家的生意也好好摆弄摆弄。”
秋静玥上前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衣襟,笑道“不够你忙的,小心累坏了身子。”
“不会不会!”夜皎月大刺刺的站了起来,胡乱理了理被脚踩乱的衣袍,随即想起秋静玥平日里的精致严谨,不好意思的用心理了理,才说道“再看会书,我去看看净凉。麦冬,将我前几日要来的上好的跌打药拿着。”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麦冬退了出去。
又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夜皎月才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说道“我头都疼了,咱们去净凉那里转转吧。”
几人来到秋净凉住的地方,见他仍旧在不停地耍着手中的大夏龙雀。
方天成看到了向这里走来的一行人,上前抱拳施了一礼。“大郎君,您劝劝秋四郎吧。”
“怎么了?”夜皎月回了礼,问道。
方天成回头看着秋净凉,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分心,可近些日子他越来越不知道休息了。我怕这样下去,考试之前他身体会吃不消。”
夜皎月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秋静玥,小声问道“师父,我随时喊他停下,他会不会走火入魔?”
方天成有些失笑,摇头道“不会,只是些刀法套路,没什么内力运作。”
夜皎月点了点头,对秋净凉喊道“净凉,长兄来看你了。”
秋净凉的手顿了顿,神情上似是有些自责自己的分心,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对夜皎月众人施礼道“长兄长嫂。”
夜皎月走上前,调笑道“净凉,你擦擦汗,把刀先放下。”
秋净凉从旁边扯下巾布,胡乱的擦了擦汗,却并未将手中长刀放下。
夜皎月看了看他手里的刀,问道“怎么?刀沾手上了?你把刀放下,我同你聊聊,你拎着大刀我总觉得凶神恶煞的。”
秋净凉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刀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才站着问道“长兄何事?”
夜皎月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笑道“坐下说。”
秋净凉恭敬的坐下,等着长兄说话。
夜皎月看了看他有些红肿的手腕,蹙了蹙眉,严肃道“你不想考武试了?”
秋净凉委屈的睁大双眸,说道“长兄,我想考啊!”他可是恨不得不吃不睡一刻都不敢懈怠啊!
夜皎月面色仍很不悦,“那你为何如此糟蹋自己?”
秋净凉愣住了,顺着长兄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下意识的想往袖子下头藏。
“别藏了!”夜皎月蹙起眉头,“麦冬。”
麦冬领会上前将药放到了二人面前的石桌上,便悄声退下。
夜皎月拿起药瓶,抓过秋净凉的手腕便要给他上药。可一撸起他的袖子,各色各样的淤青伤口便赫然显现在眼前。夜皎月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将药瓶用力往石桌上一放,怒道“自己上!”
秋净凉被她吓了一跳,竟是从未见过长兄如此发怒的模样。看她气的咬牙切齿的样子,一时间竟觉得十分愧疚,好似受伤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长兄一般。“长兄,我错了……”
夜皎月又瞥了一眼他的手腕,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错哪了?!”
错哪了……秋净凉愁苦的挠了挠头。
夜皎月见他只是承认错误,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叹了口气说道“只剩半个月就考举了,你勤学苦练,是好事,却也是大大的坏事!你看你现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你就真能保证就你这么下去,考试之前甚至考试之时不会出状况?若是出了状况,你现下如此不眠不休,又有何意义?”
秋净凉被她说了一声,抿着唇低下了头。
此刻的夜皎月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秋静玥,亦将秋净凉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心疼着。她观察着他的神情,继续道“你这样若是真的烙下什么伤病,以后还如何施展抱负?”
暖意和愧疚相互充斥着秋净凉的整个心灵,他愧疚的蹙着眉,半晌才道“长兄,是净凉不懂事,让长兄操心了。长兄,对不住……”
夜皎月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一句好话她就没了脾气。她的怒气消了,便嗔怪着说道“过来,我瞅瞅你那手腕。”
秋净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挪着步子乖乖将手腕递了过去。夜皎月看了半天,也用药试了半天,可她不会处理这种伤。
方天成见秋净凉乖巧的样子略微有些吃惊,他上前说道“大郎君怕是没有包扎的经验,我来吧。”
夜皎月连忙点头,将座位让给方天成,说道“有劳师父,愚弟不懂事,让师父操心受累了。”
秋净凉更加羞愧的垂着头,方天成看他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哪里哪里,秋四郎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倔。平时就算听我的话努力练习,可是却从来不听我的话学会休息。还是大郎君说话管用,一说就听话了。如此乖巧的秋四郎,我倒是头回见。”
夜皎月看了看耳根子都被说红了的秋净凉,心情好了许多。看着方天成给能看见的地方都给他上了药,才问道“师父,他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方天成摇了摇头,“那就要劳烦大郎君了,麻烦大郎君告诉他,考举的头三天之前,每日只能练不超过两个时辰。考举的头三天,练三个时辰,不可贪多。”
秋净凉有些不高兴的小声嘟囔道“师父与我说就是了,不要麻烦我长兄。”
“我说你也得听啊!我这个师父啊,就是个摆设!”方天成说完,自己先笑了。
夜皎月佯怒的瞪了一眼秋净凉,对方天成笑道“师父,净凉可有对您不敬?您告诉我,我来罚他!”
方天成已经上好了药,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大郎君,四郎君资质甚好,我能传授的已经倾囊相授。我只是希望大郎君能为他寻得更好的良师,别耽误了四郎君这样好的根骨。”
这么厉害?夜皎月倒是有些意外。“师父莫要自谦。”
“不是自谦,是真的。大郎君,你们秋府人脉广路数多,我跟您推荐一个人。就是寒山脚下的一个归隐的武者,名字我不知晓,只知道外面给他的名号,人称骨一刀。我的武功教授四郎君通过武举应该问题不大,可若还想有所进益我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若是拜得那骨一刀为师,他的刀法出神入化,当初在江湖上,也是名声赫赫!想必四郎君跟着他,日后必定有所大成。”方天成说起那位神人,眼中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骨一刀……在下记住了,多谢师父。”夜皎月将这个人记在心中。转头看向秋净凉继续说道“你可听见刚刚师父的嘱托了?若再不听话,长兄要真生气了。”
秋净凉连忙道“我听话,长兄别生气!”
众人看着平日里沉稳自持的秋净凉变得就跟犯了错挨训的小孩子一般,纷纷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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