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仞清楚她或许有些残忍,没有任何铺垫便告诉了陶行知事实。
但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而且她也不会安慰小孩子。
陶行知回头望向苏千仞,紧紧地握着秋千不敢相信的问,“哥哥,你是不是再吓唬行知?”
“你放心,行知会很乖的,但是哥哥不要和行知开这种玩笑好吗?”
九岁的少年有板有眼的和苏千仞讲着话,而她像喉咙里扎了一根刺一样,不上不下卡的难受,很心疼。
半晌,她蹲下了身子,无比认真的盯着陶行知的眼睛重复道“行知,是真的!”
她刚说完,陶行知的眼睛便红的跟个兔子一样,愣了一会儿后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小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时响在苏千仞耳边。
他没闹也没质问,但却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苏千仞站在陶行知身边,陪他接受这个事实。
她抬头望着空中火辣辣的太阳,光芒刺眼的很。而时光流转周而复始,许多年以前,也有相似的一幕。
苏父苏母去世时,她还不满5岁。那时,她根本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
只记得一天夜里,哥哥站在她的月华院里一脸郑重,稚嫩的少年仿佛一夕长大,信誓旦旦地说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可以上树。
她现在一想到苏重楼她便牙痒痒的,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的便是揍他,最好能揍坏他的脸,以免他出去祸害别的小姑娘……
往事太过漫长,苏千仞收回思绪,低头看向眼前的陶行知。
他用衣服擦了擦眼睛,吸了一口气一开口全是鼻音,“哥哥,我想去见爹娘。”
陶行知满是哭腔的话落在苏千仞心里微微发堵,她摸了摸陶行知的头发,温柔的说“哥哥会去安排,你先乖乖去睡一觉,好不好?”
陶行知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丫鬟牵着他进了屋。
丫鬟出来的时候,苏千仞正在院子里舞剑。
石榴树下,身穿白色绸缎的她肆意挥舞,剑法多变却不失章法,扬起的双手随着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一招一式皆用了力。
她长剑一挥,刚指向身旁的那颗石榴树,只见树身一震,树上的叶子便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地……
余光注意到丫鬟后,她便收了剑,随即看向陶行知的屋子。
“他睡着了?”
丫鬟恭敬的回“小公子先自己哭了会儿,后来哭的累了便睡着了。奴婢刚出来的时候,已经帮小公子擦洗过了,顺便点上了安神的香。”
苏千仞听完后又嘱咐丫鬟,“今晚你们好好守在他身边,待会也做一些他喜欢的吃食吧。”
第二日,苏千仞带着陶行知去了刑部,当然是以云绯的身份去的。
陶行知作为罪犯之子,他的行踪在京城里也鲜有人知,所以此行也很隐秘。
她刚进了刑部的大门,刑部尚书便恭敬的把她迎了过去,让她受宠若惊。
“先生,这边请。”接着他又看向陶行知,“想必这位便是陶小公子,这边来。”
苏千仞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语气闲散的开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牢动大人亲自出来迎接,大人辛苦了。”
刑部尚书愈发恭敬,“先生谬赞,您是殿下亲自交代过的人,下官自当用心!”
苏千仞一嗤,原来是司凌提前和刑部打过招呼了,她原以为这事月二出面就够了呢。
刑部尚书也猜不透这位的心思,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但周身的锋芒却掩盖不住,张扬的容颜更是惊人,使得他更不敢多看。
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刑部尚书指使人打开房门,“就在这里,先生,公子请!”
“嗯!”
苏千仞和陶行知进去后,刑部尚书便一直在门口站着,殿下交待他好生招待,虽不知那公子出身何处,但一点也马虎不得。
屋里,苏千仞立在陶行知身后,看着他踌躇的双手几次想掀开白布又暗暗收了回去。
他再一次要放弃时,苏千仞适时抓住了他的手,牵引着他伸向那块蒙在人身上的白布。
陶行知的小手在哆嗦,苏千仞却平静的开口“行知,每个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你父亲私吞官银,使得数万的江南百姓未能及时得到救济,有些如你一般大的孩子早就饿死了。”
“你父亲虽是被人所杀,但他罪不致死,但你需明白,这也是他当初选择了那条路便要承受的结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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