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饼子(1 / 1)

打发了那个臭烘烘的家伙走远,独眼汉子重新往前走。

看见周开面上的迷茫,他快活的笑了:“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周开愣了愣道:“确是如此。”

独眼汉子止步在一扇门前:“以后多在令支城中转转,你便不觉得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这可没有门锁,随身物品,记得好生保存,当然,人在里边时倒是可以锁上的。”

说完,让开门。

周开走过去,借着独眼汉子手里的油灯光亮,环视了一圈,这房里地面、墙面都是一种灰白的颜色。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令支城修葺城墙时的名为水泥的东西。

昏黄的光线下,灰色给人一种崭新、亮堂、规则的感觉。

屋子并不宽,甚至可以称作窄小,只在高处有一扇开着通风的小窗户,上面糊着雪白的蔡侯纸。

一眼望的到头,里头东西却十分齐全。

靠东墙有一个怪模怪样,连着双孔灶台的夯土床。

夯土床上铺着一张薄薄的蒲席。

灶台上还架着一个黑亮的粗陶瓮,旁边堆放着一些干柴。

在床尾,整齐的摆放着一个木制的虎子,和一个盆架,架子的两个盆,绿颜色看着非铜非木。

周开呆立在门口,想到这样的房间只需一夜三个大钱,便不敢进去。

免费的,或许才是最贵的。

之于周开,他或许无法用这样简练的语言总结,但道理却是懂的。

他退后一步,想要换一间不那么好的房。

负责看店的独眼汉子却朝他肩膀推了一把:“想那么多干什么?穷得只剩一条命了,颜娘子还骗你这条命不成?”

“大男人磨磨叽叽的干嘛?”他没好气的推着周开进去。

见周开畏首畏尾,这独眼的汉子不大耐烦,拽着他大步走进房中。

“你会生火吗?”独眼汉子只剩半边的手掌指了指地上的柴禾,然后从腰间的革囊掏出一个火镰。

正要驱使着周开去生火,却看见他背上,包裹在单薄被子卷里垂着头的女人。

手下一顿:“先将你妻子放下。”

帮着周开将他的妻子放在那张土床上,他又道:“待会生起火,这床就会热。”

周开急急点头:“我知道,这是火炕。”

太守府中下达过火炕普及办法,将盘炕的方法印刷之后,朝基层普及张贴。

但对于一些人都难走出来的地方,材料的运送,和人力就是最大的难题。

尤其在阳乐、临渝还抽调了青壮役夫的前提下,进度并不如预期那么乐观。

对这火炕周开不但知道,还仔细研究过里长张贴的图纸。

只是实物还第一次见到。

他将妻子放在炕上坐着,被子散开。

对血腥味尤其敏感的独眼汉子皱起眉,避嫌的让开一步,嘴里继续对周开叮嘱道:“你速速生火,将房间烧热。”

“要用热水,可用瓦罐去前边接。”

“洗漱的盆子都在那里,那盆金贵,不可沾明火,也别弄坏了。”

他又对周开交代了虎子应该去哪里倒哪里清洗后,转身出了门。

门吱呀的一声合上。

周开小心的走上前去,将门的插销插上。

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去看了看妻子的情况。

妻子神情恹恹,嘴唇都是乌紫色,裹在薄被中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下身渗出的血,早已打湿了垫着的干草,在被子上留下一团团的印记。

放她躺下,周开不敢再耽误,急忙去生了火。

他有些惊讶的发现,虽生起了火,但房中没有一点烟气。

周开忍不住回忆起那张构造图,便趴在地上埋首去看灶孔里的情形。

火生起来,房中有了热乎气,周开这才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他走到炕床边,摸到床板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凉。

面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正在此时,门咚咚咚的被敲响。

先前离开的独眼汉子去而复返。

周开疑惑的开门,便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

独眼汉子立在门前,完好的手上,稳稳端着一大海碗清粥。

残缺的那只手,则是用手肘夹这两个烤温热的饼子。

见周开开门,不待拒绝,他便道:“快接着,烫得很。”

周开急忙从他满是茧子的手里接过碗,却发现碗壁并不那么烫。

独眼汉子又将两个饼子搭在了周开捧着的碗上。

然后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倒好似背后有人追他一眼。

只留周开呆立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想要道谢,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一碗粥,两个饼子,灾荒之年可救一家子人的性命。

即便不是灾荒,也是一个成年人一天的口粮。

却就这样放在了他手上,甚至不等他一声谢谢。

周开心中触动无比,重新闩上门,走到炕边。

他看着粥碗,只是唤醒昏睡得迷迷糊糊的妻子喝了小半。

自己舔了舔嘴唇,没舍得喝。

他们身上钱财不多,只够房费。

有了碗粥,这两张饼子,匀一匀能够两天的吃食。

他冻一冻饿一饿也习惯了,须得先保证妻子有吃的吊命。

将剩下的粥放在灶边温着,饼子妥帖收好。

周开这才拖着发僵的身子,吹了屋中的灯,躺在了炕上。

刚一沾床,就熟睡过去。

等到天光亮起,外头传来一些走动的声响和一些交谈的声音。

周开忽的睁开眼睛,弹坐起来。

房中黑漆漆,只有一点光从高处的小窗透进来。

手掌下的炕床还散发着叫人想要再睡一觉的舒适温度。

“阿珍?”就像往常一样,周开第一时间去开口叫妻子的名字。

听见妻子的回应又摸了摸她暖和的手,周开才舒了口气。

虽说炕床舒服,但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又喂妻子喝了剩余的粥,他没敢用房里的盆,只是用手掌干搓了一把脸。

便仔细熄了灶中余火,又将妻子重新裹在被子里。

临走前摸黑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复原,收拾了沾着污血的干草。

他怀里揣着那两个饼子,重新背起背架子。

本想去向昨夜那个独眼汉子道谢,没料到白天他们换了班。

周开请白日值守的这人带了话,重新走进了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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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晓得我在写什么!还说今天病假在家多更几章,结果一边嗑睡一边写,雄起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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