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接连响起的笑声,让跪在地上的老妇明白,即使她再聋再瞎也能够看出来这自称野男人的人分明是一个小姑娘。
本想开口就骂的她,忽然想到了若是寻常的女儿家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将她打得嗷嗷直叫,因着忌惮戚玉的本事,她也不敢张嘴乱骂了。
万桃红望着眼前的戚玉,面露感激,并没有让她手下留情的言语。
戚玉侧眸,看向了万桃红,知道她虽然性格软弱,但是却也是一个立得起来的姑娘。
想到了万桃红被当众打骂的原因是因为迟迟没有怀孕的缘故,于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那个大夫,问:“大夫,女子不能怀孕单单就因为是女人的原因吗?”
那老妇眼睛浑浊,一听这话,当即哼了哼,身上再疼也要开口。
“当然是这个女人的原因了,女子成亲了,就要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她不仅一样没有做到,更是入门数载无所出,这就是罪。”
戚玉嘴角抽搐,只觉得这妇人的嘴巴简直比那抠脚大汉的臭袜子还要臭。
万桃红听到这话脸色微白,确实自己被找茬,一个是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进门二年无所出,这样传出去确实不好。
可是她也不是没有找过原因,但是身子就是迟迟没有生育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着这嫁人两年以来,自己身上的银钱不仅被花去了大半,每日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多次被羞辱,想着被休了也没什么不好。
戚玉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妇,瞥了一眼,身旁有一些犹豫的大夫,未免他再说出来一些话吓到一旁的大夫,当即道。
“瞧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你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你自己儿子身体有病,所以才来折磨人家姑娘。”
那大夫犹豫再三,见戚玉好似也懂一些药理知识,对上众人的目光道:“确实,如果女子一直不能怀孕且身体无恙,说不定男方的身体也会有问题,比如不举……”
对上众人的目光,老大夫虽年过半百,但此刻也羞红了脸。
可对上那万桃红感激的眼神,却又不后悔自己的这般说法。
周围的百姓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戚玉的说法跟他们从小接触的环境以及思想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
女子不能生育,大多都会思考是否是自己的问题,从来都没有人去怀疑过男方。
不可否认,戚玉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在场大多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李沧澜伸手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戚玉,向后倒退了一步。
原因无他,因为他能够隐约的感觉到几缕视线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
戚玉可没有注意到李沧澜的窘迫,此刻她抬头看向的万桃红,言词诚恳的说道。
“有些事错了就错了,可别一直错下去。我们虽然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但是必须得有脱离苦海的力量。”
“如果,你连脱离苦海的想法都没有,那你只能继续沉沦下去,被人摆弄,被人嫌弃。”
戚玉不知道这万桃红之后会如何选择,但是她言尽于此。
“我们身为女人,本就处于弱势,如果再立不起来,那只能认人宰割。”戚玉说着,深邃的眼底布满了柔情,好似在鼓励着万桃红。
“这世间女子的出路并非只有成亲生子一条,他们也可以有独立的思想,可以为自己而活。夫君儿子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但是却不该是一生的宿命。”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哗然,在场多数男子都对戚玉露出了不悦的目光,只觉得她这番言论落在耳中,颇有些惊涛骇俗。
可是这话,却直接击打到了万桃红的心底深处。
相对于在场男人愤怒的目光,这些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女人却不由的诧异的听着戚玉所说的话。
根深蒂固的理论,让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戚玉所说的话,可是想要反驳,却也无从张嘴。
看着万桃红露出深思的神情,戚玉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妇,“听到大夫说的了吗?我劝你早点带你儿子过来瞧瞧,别怕是他自己不举害了人家姑娘。”
老妇:“……”
老妇此刻气的咬牙切齿,可是想要反驳戚玉,却又害怕戚玉的手段,只能闭嘴。
特别是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身后女人的厉害,哪敢与之作对。
戚玉见她并没有任何反应,手上的力道加重,疼的他嗷嗷直叫,连忙违心的跟着拍马屁。
“姑娘说的是,我等明儿就带我儿子过来看大夫,是我老婆子鲁莽无知,不明白这些道理。”
万桃红:“……”
此刻她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恶婆婆竟有如此狼狈顺从的时候,心底也生出兴奋之感。
戚玉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的虚情假意,目光也变得微妙了起来,没想到这老妇竟然如此贪生怕死。
一旁的大夫虽然对戚玉之前的那一番言论不置可否,但是却也知道戚玉是为万桃红开口,斟酌之下开口说道。
“其实这位姑娘说的确实不错,万姑娘身体是没有任何状况的,你既然要带儿子过来瞧瞧,不妨今天下午就带他过来吧。”
老夫顿时无话可说,脸色尤为难看。
“才不是我儿子的问题,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老妇原本就是迫于戚玉的压迫,所以才这么开口,现在已经逃脱了她的桎梏又怎么可能,顺着她之前的话说呢。
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万桃红的身上,想到今天受到的苦,更是悔不当初。
现在更是后悔当初同意万桃红进门,如果不是万桃红,天生带着衰气,拖累了自己,她又怎么可能成了寡妇?儿子又怎么可能做事一蹶不振?
今天她又怎么可能没了如此脸面,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狼狈的冷着身上的各处疼痛,逃跑似的跑出了医馆。
在离去时,还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万桃红一眼,她就不信万桃红之后不回去,到时候再好好收拾这妮子,将今天受到的苦给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