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背后的人很快就来招惹,门外便有一个婢女毕恭毕敬的来通传,让六殿下到忆罗阁一趟。
泓嘉玉顺道儿去会会这群人,一到门外早已水泄不通,老老少少的宫婢跪满了一地,尽是低声啜泣着。
知道的是人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看热闹呢。
泓嘉玉紧了紧身上的素衣宫装,将那已经愈合却还裹着些许血渍的白棉布露出恰好的角度,这样大家都可看见,自己可是奉献了的人。
规规矩矩仪态端和的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瞧见那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老五,还有拿着锦帕掩面哭泣鹤然秀,身旁坐着熙岳王朝的天子,这副躯体的亲爹,慕容岳。
慕容岳虽已中年,但天子威严更甚,一双丹凤桃花眼多情惹眼。这位君主若回十八岁少年,定是风流人物的模子,后宫佳丽便有百位。
行了礼数。皇后鹤然秀连忙拉过泓嘉玉,哭声更烈:“我的儿啊……本宫命怎么那么苦……老六来看看你姐姐最后一眼。”
侧眼只见那老五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完美的继承了鹤然秀的所有长处,脸上已经没有了人气,苍白如纸,唇上还有一丝残留的血痕,可怖的是脖子下隐蔽处有许多红红点点的疹子。
就那垂下的玉手,也在袖口处能看见有不少的痘点,且颜色已经变为紫色,想来除了病,还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
泓嘉玉不说话,只是佯装神情悲伤浮在表面,余光扫过旁边那取老六血的玉盏,里面的血已尽数用尽,看来并无甚用。
若这老六真是妖,也不会这么被人拿捏取血枉死了。
“这已经是朕第五个孩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师也无解。”慕容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泓嘉玉那显露的白棉包扎处,又忽然正视起眼前这个小女儿。
露出一副差点以为是真的护犊之情,温声道:“老六现下是唯一的孩子,可千万护好了。”
泓嘉玉心里讥笑,早有这护犊之心,老六也不至于下黄泉。
那鹤然秀点头应是,屏退身后的人,只留几个心腹,沉声道:“臣妾前些日子和六儿说了,她是个孝顺孩子,去皇玉观她是乐意的。”
皇后说的和顺哀伤,抓着泓嘉玉的手又紧了紧,“以前怪本宫心思都在你五姐身上,想着她总是要先出嫁的,如今她没福去了,就你这一个孩子,定要好好补偿你的。”说完又去抹眼角的泪。
要不是因为遭受她派的刁奴欺压,泓嘉玉差点就信了这皇后的眼泪。
“这几日要是有什么缺的衣食,尽管置办,住了观里也得照顾好了才是。”慕容岳也贴切安慰起来。
这副慈父慈母的画面泓嘉玉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说自己头晕有些站不住,那两人一看想是放血体虚没休养好,急忙派人用软轿将泓嘉玉给抬回了自己阁中。
入夜,周围的人都入睡了。
泓嘉玉思来想去睡不深沉,皇玉观有道士。听那口气道士数量还不少,要是自己这刚贴合借来的躯体被那群道士的头目给发现拆穿了,那自己岂不是又得费心再找?
自己煞气凝聚的本体,借了躯就该回下界的,一直留在人间实在不便。
可眼下原主仆处境如此艰难,要是自己一走了之雨丝怎么办,柔柔弱弱被人打了怎么好?
横竖也得给她一个善后结果才行。
皇后这边还得应付几日,且抗到观里在溜吧。
就说,去道观的路上走丢了……
或者路上吃坏啥拉肚子掉茅坑了……
不知想了多久,泓嘉玉已经睡了过去。
一大早,符合公主贵仪的衣食住行统统准备好放在出行的马车上,看着满目琳琅的物件,甚至还参着几个贵妃美人送的好东西,首饰盒都多了几份贵重。
本朝最尊贵的五公主薨了,按理当葬礼结束才去道观,可是却被慕容岳强制说送到观内要紧休养为重,葬礼不去也罢,免得过了阴气伤了病体,要求即日出发。
可是泓嘉玉心里还是有些担忧,那观什么来路不清楚,到时候不对,在跑就好了。
黄昏时到的皇玉观,路上一直被鹤然秀派来的管事姑姑盯着,上个茅房都有人在门口守着,生怕人没了一样的小心伺候。
派来的人都恭恭敬敬,一改往日那恶奴嚣张模样,老五的死一时间让老六成了香饽饽。
泓嘉玉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也不好在人面前施展法术遁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道观,也想试探试探这观里法术深浅。
可那观主并不在,门口只有一位白衣道袍少年接见,身后跟着两位弟子,其他弟子也五五六六站了个满。
泓嘉玉抬眼看那少年,长得十分俊朗,眉目之间有英气横生,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但是这杀气似乎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似乎天然而成的。身形如竹挺直,手指修长,背后的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光。
白皙的面容轮廓生的十分好看,自己虽然悦美男无数,可是眼前这个还是值得多看两眼。
只见那少年彬彬有礼的笑道:“师傅带了部分弟子远游历练,现下由沈玉代管,公主殿下舟车劳顿,且先去后厢房歇息吧。”
这名字倒是让自己莫名生出一分熟悉之感,泓嘉玉点头道谢,车队人马立刻整顿物件往厢房方向去。
泓嘉玉的轿撵路过沈玉时,心脏漏掉了一拍,生怕发现什么,这可是道观!
少年背后的剑居然没有发出嘶鸣声,大家相安无事。似乎自己的煞躯并没有被影响,就连走进道观深处,那些辟邪符咒也毫无作用。
一路上战战兢兢,直到厢房落座,盯着满院的八卦符咒,身体毫无任何不妥之处,泓嘉玉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