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后离开后,清雅阁就显得肃静了许多,人走了不少。
皇后确定林晚澄没事后,也要离开。
见状,萧景琰跟上去,一起往外走。
“母后留步。”
闻声,皇后遣散了身边的人,与萧景琰对立而战。
“你先回去换件衣裳。”皇后也很担心他的身体,毕竟他前段时间也大病一场。
萧景琰应了一声,也没和她兜圈子,单刀直入:“母后,这次的事和您有没有关系?”
皇后设宴邀请公主,看似没有问题。
可皇后和明阳公主的母妃本就不和,也难免会有其他心思。
萧景琰已经派王七去查,眼下人还没有回来。
这件事在皇帝那边也不会那么轻易收场,大部分人都会怀疑是皇后所为。
皇后默了默,回:“本宫虽不喜欢明阳的出身,但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萧景琰抬头打量了一眼她。
皇后被他怀疑的眼神烫到,有些受伤,叹了口气说:“她刚回宫,我就算不喜欢要动她,也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更何况,你马上要当太子了,我何必在这个时候动手连累你。”
萧景琰眉头一拧。
他的母后姜氏出身名门,与太后是一族,也是京城里众多男子爱慕的大家闺秀。当年父皇还是太子时,母后就被点名许配给父皇。
两人感情不算特别好,但这么多年因为太后的原因,所以父皇和母后基本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不恩爱,但也不至于一点感情都没有。
只要不触及到底线问题,父皇一般不会干涉母后的事情,母后也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
正是因为出身问题,导致他的母后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擅长争宠,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淑贵妃还在的那几年里,母后其实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当年不仅差点后位不保,甚至还连累到他。
要是没有淑贵妃的事情,他一出生便是太子。
所以母后才对淑贵妃有所怨恨。
可说到底,母后的身份,的确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来。
“是儿臣太担心了。”萧景琰呼出一口气,垂下眉眼。
“不管怎样,明阳父皇的幺女。加上她人单纯善良,母后……最好不要起什么歹念。”
“今日,明阳落水不太像是意外。在您的宴会上动手,八成也是想嫁祸给您。母后,在明阳的事上一定要谨慎小心。”
——
萧景琰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除了清雅阁的内侍外,殿内只留下了一名值守的太医。
见宫女从里面出来,萧景琰拦下人问了问林晚澄的情况。
“公主还没有醒,但一直在呓语,药也灌不进去。”
萧景琰眉心轻蹙,瞥向一侧的太医:
“李太医还愣着做什么。药喂不进去就去施针!”
“回三皇子,这梦魇一般只是惊吓过度造成。刚刚已经施过针了。按道理来说,公主应该安睡过去,可现在不知为何……”
萧景琰呵斥道:“你不知为何?你是太医还是我是太医?”
太医惶恐跪下,“要是再施针的话,公主身子过于单薄,恐怕是受不住的。眼下只能等公主喂药。”
萧景琰呼吸微沉,转身坐到一侧喝了杯茶。
内殿里断断续续传来微弱的呓语,萧景琰握住茶杯的手紧了又紧,似乎再挣扎。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还没消停,萧景琰实在是坐不住了,撩开衣袍起身。
见他要进去,内侍赶紧拦住:“三皇子,这不合规矩啊!”
“是规矩重要,还是公主的命重要!”
众人:“……”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春儿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
萧景琰是见过她的,虽然她当时也有过伪装,但进宫后林晚澄一直让她避免与萧景琰的人遇到。
萧景琰看都没看她一眼,“把药给我,出去。”
“……”
春儿愣了愣,想说什么,但是很快被萧景琰一记冷眼震慑住。
她犹豫着还是把药碗递了过去。
很快,内殿里只剩下萧景琰和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林晚澄。
萧景琰上前,把林晚澄扶起来。
林晚澄手脚冰冷,被萧景琰抱住后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痛苦。
萧景琰把药碗端稳,生怕被她的动作掀翻。
汤匙抵在她的唇上,林晚澄牙关紧闭,就是不松口。
感觉到她的抵触,萧景琰放柔了声音,“澄儿乖,把药喝了。”
萧景琰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对林晚澄,他绝对拿出了所有的耐心。
可惜,怀里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口,反而更加排斥的挣扎起来。
林晚澄垂在一旁的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袖,发白的唇蠕动着,似是在低泣。
萧景琰用指腹轻轻抹掉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俯身凑近了些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要……不要……”
萧景琰手一僵,眼神晦暗不明。
“乖,把药喝了就没事了。”他也不知道林晚澄梦到了什么,但看到她这副模样,他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困难。
“不喝,我不要喝鸩酒,不要!”
“……”萧景琰瞳孔紧缩,耳膜像是被人不断敲击一样,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鸩酒?
她梦到什么了?
一时间,萧景琰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澄儿?林晚澄!”
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她,试图让她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但林晚澄像是已经陷入了梦境,无论他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两句话。
眼看着碗里的药快要凉透,萧景琰想都没想仰头喝掉,随即俯身含住她发颤的唇,将药缓缓渡过去……
——
林晚澄退烧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帐帘,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
对了,她昏迷前看到了萧景琰!
是他救得自己……
林晚澄咳了咳,想要坐起来。
没等她动,旁边的帐帘动了动,传来熟悉的嗓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