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萧景琰记事以来,袁公公就跟在他身边了。
袁公公当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整日被其他大太监欺负着,敢怒不敢言。
当年萧景琰还小的时候,随手一指,就要了他。
之后,他跟在萧景琰身边,陪着他长大。
小时候,男孩子总是贪玩的,基本上都是袁公公背锅。
也因为这样,萧景琰才清楚自己做错了事会连累别人。因此他很小就收敛了孩童心性。
袁公公也就一直留在了他身边,也从当年受尽冷落的小太监,摇身一变,成了太子身边的红人。
要说现在这宫中,多少人见了他都要巴结?
所以袁公公一直记得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萧景琰。
所以,他对萧景琰忠心耿耿。
这么多年,就像是萧景琰的一条狗,打不走骂不走。
萧景琰待他,虽然是主子,但却鲜少会让他下不来台,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你想不想继续留在宫里?”萧景琰还是比较尊重他的个人意愿,并不想强求。
闻言,袁公公愣了愣,捏紧了拂尘,说道:“想,老奴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要说半点儿感情没有,那是万万不能的。”
“老奴被遣散出宫后,其实也不知道能去做点儿什么,这大半辈子都在这宫里度过的,其实早就和宫外断了联系。”
“老奴原先想着出宫是因为,殿下毕竟是储君,将来即位后,身边总得跟着年轻点机灵点的太监比较好,我这把老骨头终究是比不过那些的。”
“但是……殿下如果觉得老奴还有些作用的话,老奴当然是想一直会留在宫里,能一直陪着殿下,看殿下君临天下,老奴也是打内心里开心呀。”
袁公公说这话的确是走了心的。
宫外的确自由,可他这大半辈子,足足有二十年的时间都在萧景琰身上,肯定是有点感情的。
眼看着当年的孩童一跃成为天下君主,他甚是欣慰啊。
前不久萧景琰登上太子之位的时候,他就悄悄红过眼眶,心情难以言说。
“只要殿下还用得着老奴,老奴一定追随殿下。”
萧景琰适时起身,袁公公虚扶了一把,侧过身子给他让出位置,随即跟着他走到屏风后。
主仆二人面对面,袁公公弓起身子,不敢抬头直视,默默等着太子发落。
“孤三思后,还是很想留你在孤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你是最了解孤的人,也是孤身边最信任的人。”
听到这话,袁公公身子又低了一分,有些惶恐。
“等孤即位后,想必身边总要被塞些新人进来。人心隔肚皮,到时候孤身边估计都是不知道哪里塞来的眼线。相比于那些新人,孤还是觉得你袁立最好。”
要是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毕竟是太子殿下,未来的新帝啊。
能够对一个奴才说出,“你最好”这种话,已经是最高的褒奖。
袁公公立刻表明忠心:“殿下放心。今后老奴一定会照顾好殿下,处理好殿下身边的琐事,定不辜负殿下对老奴的信任!”
“好。”萧景琰勾唇轻笑,抬手将人扶起来。
他一早就知道袁公公打算出宫,所以以为是他比较向往宫外的生活,因此也没有阻拦。
但是今日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
梦里,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即位后,身边的大内总管是他母妃的人,然后趁他不在,得了母妃的命令,一杯毒酒赐死了林晚澄。
既然如此,无论这是前世的记忆还是预知未来,既然梦到了,他就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样的问题一定要避免。
可思来想去,身边有这样资历且足够相信的,还得是袁立。
那既然袁立也可以留在宫中,这样最好,皆大欢喜。
确定袁立会留下后,避免了梦中的麻烦重现,萧景琰彼时的心情都要比白天好一些。
他身心愉悦,旁边的袁公公也能发现,趁着这个机会又让他多用了一些晚膳。
这几日萧景琰在大理寺,虽然在吃的方面也没怠慢,但因为事务堆积,导致他一直胃口不佳,又亲自奔波,整个人眉宇间不经意的都透露着三分倦意。
——
林晚澄解除禁足的头几日,宋贵妃没来打扰。
眼看着过去几天了,宋贵妃抽空来了一趟清雅阁。
当然,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连带着六皇子也一起跟了过来。
见到二人的时候,林晚澄还有些懵。
因为要算起来,她与六皇子可是亲的表兄妹。
也就是说,先前六皇子叫她一声妹妹,阴差阳错的,倒是也没叫错。
只是前不久宋贵妃还说,六皇子暂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世之谜。
可现在怎么带着六皇子一起过来了?
自从上次狩猎场坠崖后,她和六皇子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六皇子出了名的贪玩,爱自由。一般不在宫中,也就最近五皇子的事儿闹得有些大,六皇子才出没在宫中。
“贵妃娘娘,六哥。”她福身,给二人行礼。
宋贵妃笑着扶她起来,“你六哥今日正好来看我,我待在宫里也太闷了,想了想就带着他来看看你。”
“这外面太阳太毒辣了,进去吧。”
林晚澄应声,侧着身子让出路来。
宋贵妃先迈开了步伐,林晚澄趁机看向六皇子,后者也在瞧她。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头问号。
六皇子听到母妃要来看林晚澄,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六皇子前一阵子根本不在宫里,所以也不这道菜他母妃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林晚澄了。
“你们两个愣在那干什么?快些进来,明阳细皮嫩肉的,别晒伤了,快来。”
直到宋贵妃开口,两人才赶忙跟了上去。
殿内。宋贵妃坐在主位,目光放肆打量着林晚澄,有些心疼:
“怎么几日不见,明阳瞧着又瘦了几分呀。”
闻言,林晚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段,不这么认为。
“没有吧,这几日被禁足,除了吃就是睡,脸上肉都多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