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
又酸又痛。
为了给自己做个筐,她居然把手弄成了这样。
不疼的吗?
怎么这么傻呢!
“把手伸出来。”他沉着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决绝。
这是他重生回来,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丁婉清说话。
丁婉清吓了一跳,忙把手藏在了身后。
她编了一整夜的芦苇筐,手要是好好的,那才叫不正常呢。
都说十指连心,这手上的痛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掌心在芦苇上面蹭了一晚上,从开始的又酸又疼,到后来的火烧火燎。
那滋味是真不好受。
但是没办法,她固执的想让肖何马上换掉那个竹筐。
她心疼他。
没想到,肖何的眼睛居然这么尖,一下就发现了。
丁婉清皱着眉,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我,我这是......”可是话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该死,这怎么说才好啊!
她不是个爱撒谎的人。
面前的丁婉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慌乱的眼神四顾张望。
她低声道:“我,我就是.....”
肖何心疼极了,他伸手将她的手抓了过来,掌心向上,手用指腹在她掌心小心翼翼的抚摸。
“疼吗?”
他像是生怕弄疼了丁婉清,动作轻的不能再轻。
一种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心传向丁婉清的四肢百骸。
像是,像是触电一样。
不,似乎又不一样。
触电应该是害怕的,可是这种感觉很奇怪,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和说不出的奇妙。
丁婉清彻底慌了。
她忙把手抽了回来攥了攥,慌张的眨了眨眼,这才开口。
“没,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说完就抱着糖糖朝着摆着早饭的桌前走。
“走咯,去吃饭。”
肖何在摸下去,她腿都要软了!
......
吃过饭,一家三口就朝着村口的车站出发了。
丁婉清今天穿着一件儿米色的薄毛衫,很衬肤色。
下身是一条牛仔裤和一双帆布鞋。
虽然都是她上高中的时候买的,已经旧的有些褪色了,但是却洗的干干净净。
穿在身上显得落落大方,整个人看起来很利索。
她抱着禾禾,跟肖何并排走着。
也许是因为极少去赶集的缘故,母女俩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肖何背着丁婉清新编的芦苇筐,筐里装满了车前草,这会儿手插在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远处看去,这一家人莫名的和谐。
这会儿,关双玉和田大安也正好出门上班,才出巷子口,就看见这一家人朝着车站方向去了。
光双玉刚才还带着一丝效益的脸一下拉的老长,她撇了撇嘴。
“奇了怪了,你说肖何最近是不是中邪了?”
原来他和丁婉清三天吵两天闹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可是这几天,他们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还时不是传来禾禾的笑声。
感觉这一家子特别的和谐。
这就算了,今天居然还带着老婆孩子去镇上?
简直不可思议啊。
难道说,这肖何还真的浪子回头了?
说实话,昨天,她敢那么欺负丁婉清不过就是笃定了她没人撑腰罢了。
可是没想到,向来视丁婉清母女如空气的肖何居然破天荒的站了出来给她媳妇儿出头了,还动手打了自己!
现在想想,其实昨天他还真的挺爷们的。
不像这个田大安,永远都是把自己往回一扯,嫌自己丢人,从来都不肯真的为自己和谁较上一次劲儿。
旁边的田大安听了她的话,背着手,脸色一沉。
“你能不能少管人家家的闲事儿?挨了那一巴掌还没挨够啊,不够丢人是咋?”
田大安在群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他总觉得自己一半的英明都毁在了关双玉手里,没别的,就是她真的太爱较劲儿了。
和谁都爱争个输赢,简直让人无语。
关双玉这下可不乐意了,她脖子一扬,像是要大鸣的鸡一样。
“咋,看看人家肖何怎么护媳妇儿的,你再瞧瞧你,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石头了!”
那个女人不希望有人给自己撑腰。
田大安说不过它,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
......
肖何一家三口站在路口的破车牌下面等了没几分钟就来了一辆绿色的小客车,看起来破破旧旧的。
车玻璃上贴着泛黄的a4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白石县到安城。
见车来了,肖何忙伸手将禾禾抱了过来,温声叮嘱丁婉清,“孩子给我吧,你跟着我就行。”
上了车,肖何拿出一块钱交给了售票员。
运气不错,还剩下有一个连坐的空位。
“走,去那边坐。”他朝丁婉清道。
说完就抱着禾禾朝着空位走了过去。
这种绿皮客车都是两个座位两个座位连在一起的,等人多了,还能加小板凳呢。
这年头,不像后世,超载很正常。
肖何抱着禾禾坐在客靠窗的位子上。
司机师傅一脚油门车子平稳的行驶起来,说起来,这还是禾禾第一次去县城呢。
小妮子坐在肖何的腿上,身板挺得笔直,一双小手扒在玻璃上,努力的朝外面看着,完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爸爸,爸爸,树会动!”
发现路边的树木不断向后再向后,禾禾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脸上的表情别提又多兴奋了。
“爸爸,那个,那个车只有三个轮子!”
“爸爸,爸爸......”
她脑袋里像是藏着十万个为什么。
对万事充满着好奇。
肖何看着可爱的女儿,一路耐心的解释。
二十分钟后,车子倒站了。
一家三口下了车,站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
这会儿才八点,空气里透着一种清新,丁婉清歪过脑袋,大大的眼睛朝着肖何眨了眨。
“现在咱们去药店吗?”
肖何这次要买的是车前草,车前草是一种药材,丁婉清能想到的就只有药店一种地方。
闻言,肖何淡淡一笑,“不,就去集市。”
药店卖药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去药店卖,肯定会被压价。
尤其是他这种手里没有多少药材的,连药贩子都算不上,人家不压价那才怪了。
要想挣钱,还得是集市!
反正自己只是卖东西,又不是大夫,不用那么专业。
听见肖何不去药店而是去集市,丁婉清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不过转身即逝,片刻后就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平静。
说实话,她并不不觉得会有人去集市上买药,但是既然肖何说了,自己觉得还是就听他的吧。
一家三口徒步朝着集市出发。
集市离车站不远,没走十分钟就到了。
这会儿不少摊贩都已经摆好了摊,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丁婉清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
萝卜青菜各种食物自然就不用说了,还有针头线脑,鞋垫子,书,拖布,扫帚,玩具,甚至还有收音机这种东西。
总之她能想到的,差不多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