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起的晚了些,苏婧宁到松华堂请安时众人都已经到齐了。
连之前称病的成安都好端端地坐在内堂同何氏讲着话。
见苏婧宁进来,大家竟然都是一副温和亲切的样子,连何氏也没有一点怪罪她来晚的意思。
照着往常,不说别人,就是苏婧柔也必定要阴阳她几句的。
苏婧宁知道这是舅舅起复的缘故,她虽心内觉得讽刺却还是扬着唇角笑吟吟的和众人见了礼。
总归多数人都是势利眼的,她知道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就行了。
等她坐下了,何氏便开口嘱咐道:“既然你舅舅传来了好消息,想必年后穆家就会进京了,你这两日便去那边府里帮着拾掇拾掇。”
虽然她很看重成安与薄家,但穆家也一样是姻亲,若真的能兴盛起来,说不得苏家也能沾些光,这种随口吩咐几句就能落好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做。
苏婧宁闻言忙应下来,又笑道:“还是祖母周全,孙女儿只顾着高兴了。”
何氏对她的恭维很受用:“你还小着呢哪能想这么多,只能是我这做祖母的多考虑几分罢了。”
成安面上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此时也附和道:“家里就是有老太太多操着心才越发的蒸蒸日上呢!”
旁边的冯氏也跟着凑趣夸了几句,直把何氏说的心里通泰极了。
府里的其他几位兄弟姐妹也趁机向苏婧宁道了喜。
一旁陪坐的汪氏见状暗自撇了撇嘴。
又不是亲爹做了这佥都御史,有什么好显摆的,再说也只是个正四品的职位,自家老爷可是正三品的工部侍郎,也没见宇儿和柔儿怎么炫耀,真是个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的。
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的计划心情才好了起来。
现在就让这丫头得意一会儿,等后头有的是法子治她!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苏婧月眼中,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期待。
就像是母亲说的那样,苏婧宁到底姓苏不姓穆,若惹得苏家人厌弃,就是她舅舅再官升两级又能如何呢!
何氏此时却又问起了冯氏:“老二什么时候回来?”
冯氏忙回道:“说是也就这两日的功夫。”
二老爷苏诚也要从任地回京述职了。
何氏点点头:“倒是你们父亲先回了一步。”
今日衙门封了印,官员们都放了假,苏信和苏恒便去了山上请苏老太爷归家。
冯氏道:“今年的风雪大,路上不好走,耽误了几日。”
何氏“唔”了一声,正待再说什么姜嬷嬷突然一脸喜色的进到了屋里。
“老太太,老太爷的马车已经进了胡同,很快就要到了!”
何氏一听,忙由丫鬟扶着站了起来:“既如此,咱们赶紧往前头去。”
一屋的主子丫鬟顿时忙活了起来,穿斗篷的拿手炉的收拾了好一会儿众人才一齐到了大门处,此时马车正好到了跟前。
苏信苏恒先下了马车,又从最前头的马车里扶出一个老者。
正是苏老太爷苏盛华。
苏盛华着了一身道袍,外披石青缂丝灰鼠斗篷,看不出身形,但面容消瘦,颧骨都有些突了出来,只是面色尤其的红润,两厢合在一起看起来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见他下车,众人便上前请安问好。
苏盛华不在意的摆摆手,碍于君臣有别,只和成安见了礼后就自顾自地往里走。
如今他沉迷炼丹修炼,此次也只是因着过年才回来应应景,倒对家里人没什么搭理的心思。
何氏气得杵了杵手中的拐杖才恨恨地跟了上去。
苏婧宁见状倒是有些奇怪,前世祖父可是很紧张一众子孙的学业前程的,对府里诸事也时常过问,怎得现在却大不一样呢?
“祖父一直都这样不管不问的吗?”见大家都跟了上去,她忙拉住一旁的苏靖彦问道。
苏靖彦从小就住在府中,对苏盛华很是熟悉,闻言便点点头道:“祖父近几年都不大过问世俗琐事的。”
苏婧宁更是纳罕了,自己前世就晚回了大半年怎么就见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祖父呢?
难道是正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了性子不成?
苏盛华安置在松华堂的前院,他直接把众人撇到了外头自己进了屋子,等到中午才出来和一家人一起用了饭。
吃饭时也是一句话都没有,用过饭就又回了屋里。
苏婧宁看众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便知道这是常事。
倒是何氏一见他这幅样子就闹心,绷着脸让大家散了。
天此时也才正午,苏恒便带着苏婧宁往穆家的宅子去。
穆家坐落在京都的西北边,坐马车过去需要不少时间。
苏婧宁心情却是极放松的,一旁的念晴也乐呵呵地时不时偷偷撩了帘子往外看。
到了穆府,穆海已经等在了门口,见了人忙往里头引。
稍坐休息了片刻,苏婧宁放下手中茶杯朝着穆海使了个眼色。
穆海领会,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朝着苏恒笑道:“府里新进了些笔墨纸砚,奴才也不是特别懂,还得请姑爷帮着拿些主意。”
苏恒闻言果然立刻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挑些好的给舅兄和尘儿用。”
苏婧宁笑道:“父亲去吧,我就在这边坐坐。”
苏恒点点头就随着小厮到隔壁厅里去了。
苏婧宁这才向穆海问道:“七皇子那边是什么反应?”
穆海回:“老爷起复的消息一传出来,薄家就派人进了宫,只是人回来后也没什么动静。”
苏婧宁微微颔首,此次舅舅起复的急,调令都已经送到太兴府去了,再想阻止已经晚了,若她是七皇子,也只能暂时观望,之后再另做打算。
她又问道:“韩汇那边呢?”
穆海道:“奴才亲自去韩府报的喜,韩大人知道后很是高兴。”
说着他有些迟疑:“表小姐,是不是咱们弄错了?韩大人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异常的行为,看起来很正常啊!”
苏婧宁摇头:“海叔,若一个人真的存了坏心思肯定会藏的严严实实的,哪会让人这么轻易就能看出来。”
穆海想想也是,叹口气便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