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最后一家店门前站定,孟禾看着上边的牌匾叹道:“这是正阳街最大的文房铺子了,这里若没有,他处也不好寻到合适的。”
苏靖彦脸上带了些愁意,咬咬牙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就往里走。
店门口的伙计早看到了两人,见状忙往上前来迎。
这个店铺极大,共有三层,不仅卖笔墨纸砚,更有名画奇石碑帖原拓等文房珍品。
进到店里,苏靖彦开门见山地问道:“这里可有上好的鸡血或田黄印石?”
伙计是做惯生意的,对自家东西了如指掌,闻言忙笑着回道:“自是有的,不知贵客想要什么价位?”
苏靖彦略一沉吟:“三十两左右的。”
“这……”伙计有些为难:“店里的确是有这个价位的鸡血、田黄,只是恐品质不甚如意。”
苏靖彦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劳烦带我看一下。”
伙计也不推脱,直接带了人往二楼去。
而此时店铺的后门正有一少年刚下了马车。
掌柜刘丹忙上前行礼问好。
少年抬头轻轻颔首,露出张俊美儒雅的脸,正是沈令泽。
原来这家店铺就是他口中的“藏雅阁”。
他昨日与苏婧宁说了若有事可以往这里捎口信,今日便过来交代一番,顺便选些书回去看。
“丹叔,少爷要的那几本书可寻到了?”一旁的春水笑着和刘丹说起了话。
刘丹也笑眯眯的点头:“已齐了,正说让伙计给世子爷送到王府去,倒没想到世子竟亲自来了。”
沈令泽温和的笑了笑:“闲来无事出来走动走动。”
刘丹便又请沈令泽往楼里去。
几人刚上到二楼拐角处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君实,这些品质的确不太好,咱们要不再找些别的东西送给三小姐吧?”
沈令泽脚步一顿,看向那边。
刘丹能成为藏雅阁的掌柜自是有两把刷子,见状立刻上前低声介绍道:“是孟佥都御史家的公子孟禾与苏侍郎的二公子苏靖彦。”竟是一眼就能认出客人的来历。
沈令泽挑挑眉,孟禾他是认识的,倒没想到旁边那少年竟是苏家的少爷。
那孟禾口中的就是三小姐就是苏婧宁了!
“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他心思微转吩咐一句就上了楼。
刘丹却有些诧异,看向一旁偷笑的春水。
春水故弄玄虚的眨眨眼:“丹叔一定要态度好点就对了。”
说罢,乐呵呵的跟着上了楼。
刘丹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但他知道春水绝对不会糊弄他,便收拾了心思去到苏靖彦那边。
苏靖彦却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托盘上的几块印石叹了口气,这几块的确是让人不甚如意。
原来,是苏婧宁的生辰要到了,苏靖彦知道她喜欢篆刻,便想着买一块印石当做礼物,一是贺她芳辰之喜,二是对之前的帮助聊表一下谢意。
只是,这鸡血石、田黄石价比黄金,他私下抄书得的银钱再加上平日里攒的总共也就这三十两,实在买不起品质好的,看来得换成其它的东西了。
只是,倒不知道三妹妹还喜欢什么,平日里也不见她怎么打扮。
他向旁边的伙计抱歉了一声,就准备和好友出去再逛逛。
这时刘丹正好走了过来,热情地问道:“不知贵客想要买什么东西?”
苏靖彦见他衣着得体态度不卑不亢却又不失殷勤便知是店里的掌柜,便回道:“我想要买一块印石。”
那伙计见是自家掌柜亲自来问,也忙着补充了苏靖彦的要求。
刘丹听后心中便有些计较,又笑问道:“不知贵客是作何使用呢?”
苏靖彦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家妹生辰,想买来作为礼物送给她。”
刘丹了然,略一思考就建议道:“其实贵客倒不如选一块儿芙蓉石送给令妹,此石别名‘白寿山’,其质凝结脂润、细腻纯净,是刻章的上佳之选。只是最近才时兴,并不算贵,但假以时日必定会价比鸡血、田黄。”
苏靖彦听得有些意动,这藏雅阁是个老字号了,他也是常来买些纸张笔墨的,倒不担心这掌柜的骗人。
“既如此,烦请掌柜的取出一观。”
刘丹含笑点头,吩咐旁边的伙计道:“去把那块‘藕尖白’取过来。”
伙计得令而去,很快就回返,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匣子。
刘丹接到手里打开匣子,里边露出块白似莲藕芽尖的印石。
他把东西递过去,“贵客请看。”
苏靖彦接到手里,仔细看去,见这印石如琼浆初凝,极为细嫩洁白通灵,便立刻相中了。
孟禾接过去看后也不住点头。
苏靖彦拿定主意便问道:“敢问这块儿开价几何?”
刘丹笑道:“正好是三十两,倒是与贵客有缘。”
苏靖彦心中一喜,立即定了下来。
等送走人,刘丹吩咐了人不要随意打扰后就上了三楼。
三楼全都设置成雅间的样式,以方便贵客歇息鉴赏。
他径直走到最里头的房间,敲门后,春水就迅速地来开了门。
沈令泽正坐在书案后拿着本书看。
刘丹利索地讲了苏靖彦的来意。
沈令泽一怔,苏婧宁的生辰?
“丹叔是怎么处置的?”春水好奇问道。
刘丹瞟了一眼沈令泽有些拿不定他的心思,但还是老实说道:“用成本价卖给苏公子一块芙蓉石。”
沈令泽满意地点点头道:“丹掌柜这么办极好。”
刘丹这嘴上谦虚了两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听春水的是对的。
也不知道这位苏公子和世子是有什么牵扯,竟得了世子的亲自关照。
此时沈令泽又道:“我来还有一桩事,若这位苏公子的堂妹苏三小姐让人递口信给我,你立刻派人告知春水,只是勿要让别人知道了。”
刘丹心中一震,苏三小姐!
莫不是……
他抬头看了看一旁冲他挤眉弄眼的春水,瞬间了悟,忙应承下来。
看来根源就是在这位三小姐身上了。
他暗暗琢磨着若那边来人自己可要更加殷勤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