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壮汉才扔过骰子便大仇得报，围观之人看着桌子上的骰子，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渴望与迟疑。
以国人朴素的信仰观念来说，反正信了也不亏，多少信一点。
不等其他人将骰子拿去试一试，白夜隔空将桌子上的骰子摄入了手中。
这一手，让许多人压下了心底的阴私。
“唉~开门见血，今日就到这里了，我也不与壮士讨个彩头了，只是今日莫往东去，否则有破财之灾。”白夜却不似人们想象的那样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是一脸苦恼的想要离开。
“小道士，你的宝物既然都展现了威能，又为何愁眉苦脸？”职业捧哏觉得到了自己发挥的场景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类似的场景他见过的多了。
“气运之物岂能乱用？这宝贝虽不似批命那般一日不可多，但是这气运可不是平白来的，若是支取的多了，轻则破财，重的会如老师一般遭天谴的。”白夜的话让壮汉一下子止住了笑。
当下拽住白夜的衣领质问到，“你这鸟斯！这东西居然会害我破财？”
白夜轻易的掰开壮汉的手，“谁知道你之所求居然是害人性命，你委屈我还委屈呢，我这宝贝怕是数天都动用不了了。”
“你这厮怕是个江湖骗子，我看之前那大汉也不过就是个托，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离奇之事？”又有人不信了。
“那人是思林街的老黄，三日前那桩人尽皆知的案子的苦主就是他，当托也没有害自己孩子性命的。”有人反驳，上次的瓜还是他分享出来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们信不信与我无关，小道士我要寻几个有缘人‘度劫’，麻烦让一让。”白夜说着放开了大汉的手腕，大汉面色涨红的握着手腕离去。
“渡劫？渡劫还要有缘人？”
“是度劫，将劫难度给其他人，小道我就可以不用面临血光之灾了。”白夜直白的话让他们侧目，甩锅也能这么光明正大吗？
“怎么度？”有人怕自己倒霉，虽然不抱希望，但是也问一问，万一他说了呢？
“找几个不信邪的投，直到出了大凶，他抵命，我逍遥，若是没死，就传其衣钵，就像我老师做的那样。”出乎预料，白夜坦然的说了出来。
这也让其他人留下了一个这道士脑子不太好用的印象，而同时，人们对骰子也多了一层顾忌。
“投出大凶就会死？”
“也不一定，之前的大吉运气有多好，投出大凶之后气运就会有多糟糕。一次大凶之后气运之债清零，像这次一样，第一个大吉就要了人命的，可谓是九死一生。”
传统观念里，人命虽然可以卑贱如草，屠城灭族白骨铺路，也不过王侯将相的荣耀之路，但是靠气运或者说诅咒夺取他人的性命，那就需要反复的仪式，珍贵或阴私的物品，并且可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类似养小鬼或者巫毒咒等等，会降低阳寿，还有损害阴德之类的。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们也莫名的相信了白夜有个邪门的老师，还可能是一代奇人。
毕竟正经的道士就算是算卦卜命，也不像是会做骰子这种赌具的，更别说是做成这种可以透支气运的奇诡之物。
“那，下一次就会投出大凶吗？”
“不是，老师说他又一次经历了二十个血色大吉，才有一个有缘人投出了大凶，那一次那个有缘人仿佛阎罗发帖，无常催命一样，先后经历了山崩、洪水、地龙翻身、盗匪拦路、恶虎下山、毒蛇吻颈，最后被一个小石头绊倒摔在了地上，被一个不过手掌深的小水洼淹死了。”
“不是被毒死的？”
“他是郎中，蛇毒让他浑身乏力而已，不过也确实有关。”
于是乎，所有人看白夜手上的骰子已经不是看宝物，而是像在看催命符了。
“你明知此物有害，为何还要拿去坑害其他人。”有义士出声到。
“因为投出大吉的时候，称心如意的感觉很爽。再说了，老师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天下的道友那么多，少一两个不会有事情的，贫道就一个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疯道人”众人的心里莫名的闪过这几个字。
武侠世界武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没有的时候不这么重要，甚至觉得没有多少用处，但是真正的名声在外的时候，又几乎没有人能够放弃他带来的便利。
因为名声差不多相当于信誉，同时也代表着威慑力。
“给我一个面子”，“以我的名誉担保”，“我说句公道话”……
名声不同的人，说出来的时候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只要有了名声，他说的话也会有一定的分量。但是如果一个人一点名声都没有，就算功夫再怎么强，也是个说话没人听的路人。
就像干掉俩坑儿子的爹前的扫地僧，登场最初表现出了超绝的武力值，但是哪怕最喜欢投降输一半的慕容复也没有选择止战，因为那个时候他什么名声都没有。
但是他殴打完南慕容北乔峰，以及他们俩的爹之后，一跃成为了“神僧”，萧峰也相信了他老爹是自由的皈依佛门，而不是被绑架了，身不由己。
恶名也一样，当名声达到一定水平之后，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成为了有身份的人，都不会轻易的许诺与毁诺。
反复无常的人，只会被认为是小人，不论武力如何，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
话又说回来，如果足够强大，有哪里需要反复无常的去欺骗，又怎么会经常动摇自己的决策。
而现在，白夜凭借着一次并不宏大的事情，就树立起了一个疯道人的形象，并且使得原本寂寂无名的风险骰子，莫名的有了成为传奇的趋势。
当然，只是趋势。
一般来说，少侠下山之后，第一要做的是拜码头，行侠仗义之后也要记得去打点说书人或者帮派，让他们将名声传扬出去，然后慢慢的与前辈们勾心斗角，拉起自己的势力。
或者说熬够了资历，可以倚老卖老的时候，就成为了大侠。
恶名要远比善名易得，也更加不容易被人遗忘。
“可以让我赌一把吗？”一个瘦弱的书生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气运对你绝对做不到的事情上，是不会发挥任何作用的，像是变成女的生一个孩子那种事情，是只靠运气做不到的。”
“谁会像生孩子啊！”书生不满的嘀咕了两句，接过了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