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城主吼出这句话时,眼前阵阵发黑。
院中一众侍卫听到裴城主动怒,立刻不敢迟疑跑上前去。
岂料淳于令不打算此事就此揭过。
“欸,打断骨头能接回来,裴城主你这么没有诚意我很难办的呀。”
淳于令笑眯眯的眼看着城主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就是在得寸进尺,那又怎么样?
他裴公明既然敢放纵自己的女儿,就应该知道一旦惹到不敢惹的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更何况她被骂了好多声贱民。
“淳于大人当真要这般赶尽杀绝吗?”裴城主咬牙切齿的说着,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淳于令。
他本以为此时到此为止,就算裴幼宁的手脚被打断,只要他及时请来医师救治就是。
可砍下来,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算接回来了,日后用起来也必然会出现问题。
“怎么能叫赶尽杀绝呢?比起被她灵兽踩死的人来说,她这样我已经很宽容了呀?”淳于令摆手。
而后侧眸看了眼满脸恐慌的裴幼宁,“或者裴大小姐跟我去一趟阎冥司也可以?正好,让大小姐看看什么是穷乡僻壤。”
淳于令轻扬眉梢说道,语气之中满满的讥讽之意让裴城主紧握拳头。
还是裴幼宁这张嘴惹的祸。
裴城主自是知道阎冥司的厉害,数年前他只不过是一名无名小卒。
若不是意外得了个好东西,与阎冥司做了笔交易,此时的他恐怕早就因那件东西死在旁人手中了。
他心中对阎冥司有着极大的敬畏与恐惧。
若是裴幼宁真的被送进阎冥司,只怕是有去无回。
裴城主回头看了一眼裴幼宁。
裴幼宁似乎是意会到了裴城主的意思一般疯狂摇头,泪流满面道:“爹……我不要!我不要被砍断手脚……爹!”
裴夫人见状也立刻上前将女儿挡在身后。
见此情景,裴城主心中一痛。
裴幼宁是他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可以,谁会想让自己的女儿遭罪。
他闭上眼,不忍心看眼前,语气沉重中带着梗咽,“将夫人带回后院,把大小姐押入大牢,杖一百砍断手脚,即刻就办。”
说完这句话,裴城主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
衣袍下的手紧攥着,听着耳边响起的哭喊声渐行渐远。
裴城主这才睁开眼来,那一双眼眸不似刚刚那般气势十足。
城主的气派也全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侧眸看向淳于令,抬手轻拱,问道:“大人可满意了?”
“满意不?”淳于令闻言低头问云晏初。
原本云晏初打算自己处理的事情就这么让淳于令干了,她眼中带着无奈的宠溺之色,点了点头。
“好吧,我家闲鹤点头,那就是满意了。”淳于令笑着说道。
她撩起眼眸,看向云晏初时的眼神和看向裴城主时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裴城主能够感受到淳于令的施压,他微抬起头看向淳于令。
“小裴,管好你的女儿啊,正好我今早通知北洲送来了不少人来青阳城。”
一句提醒,一句警告,如钟鼓之声般震进裴城主的心中。
他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嗯,这才乖。”淳于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晏初抬手一挥,一道紫金色的符文飘出顺着刚刚裴幼宁离开的方向飞去。
“我们走吧。”云晏初将淳于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挪开,转过身来径直朝着城主府大门走去。
淳于令见状立刻紧随其后。
偌大的城主府前院,此时就只剩下裴城主一人。
他双眸空洞的看着前方,眼前一黑,竟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
城主府中后面发生什么无人关注。
从城主府走了出来,淳于令一手搭着云晏初的肩膀,一边吐槽道:“你居然一个人出来打脸,跟我说说我若是没去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云晏初瞥了淳于令一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到那的时候你刚刚好说了阎冥……嗯?等等!你是不是知道我到了那里?”淳于令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
前面云晏初一直都没有要说出阎冥司名号的意思。
好像是她到的时候,云晏初才忽然开口。
“不算太傻。”云晏初微笑着点头。
“为什么啊?晏初你告诉我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好不好~”淳于令磨着云晏初撒娇道。
只可惜无论她说什么,云晏初都不告诉她,她原本的打算。
到最后淳于令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客栈进屋睡觉的时候,那小嘴气得快要撅上天去。
次日一早,在青阳城的阎冥司暗部便已经派人来告知裴鹏醒了。
思来想去,云晏初带着淳于令一同去了暗部。
两人进入到关着裴鹏的屋子。
虽说此人是可用之才,但还未彻底驯服的人,总是会有些危险。
听到脚步声,坐在床上的裴鹏微微睁开眼来投去目光。
当看见是云晏初和淳于令两人时,裴鹏面如死灰,哑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盼二位能给个痛快。”
裴鹏毫无求生欲望的模样落入两人眼中。
云晏初手握着千变幻化而成的折扇,轻轻摆动着走上前去,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淳于令也学着搬了把椅子,两人坐在那里,淳于令翘着个二郎腿看着裴鹏。
虽然昨日嘲笑裴鹏被人抛弃,但有一说一,这人确实挺惨的。
“你姓裴,是血脉意义上的裴家人?”云晏初轻声问道。
裴鹏闻言摇了摇头,并未吭声。
“那为何姓裴?”云晏初又问道。
“你知道这个干什么?”裴鹏不解的看向云晏初,他本以为云晏初两人来是要折磨他泄愤的。
可从云晏初的眼睛里,他看不出那种情绪。
“裴大小姐说你任由我处置,那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问一问有什么问题?”
云晏初并没有上位者那种不可忤逆的气势,只是平淡的语气,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权威感。
裴鹏看着云晏初,她的话像是再次揭开他刚藏好的伤口一般。
是啊,他现在有什么资格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