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良一直盯着云晏初看了半晌,才想起来回答云晏初的问话,点点头道:“是,我是千符宗现任掌门。”
云晏初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虽刚刚一场闹剧十分独特。
但如今正眼瞧起来,却能够感受到千良身上那股内敛的压迫气息。
约莫到元婴境,在这落魄的千符宗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坐。”云晏初扶着手腕轻抬。
千良这才注意到了云晏初手上有伤。
他被几名弟子扶着坐下,而后看着云晏初几人跟着落座,这才指着云晏初的手,“这……”
“炸符所至。”云晏初答道。
闻言颇为心虚的淳于令目光左右摆动,很难让人看不出来与她有关。
千良瞥了一眼淳于令,心中了然。
他从衣袍之中拿出了云晏初递出去的木盒,放至桌面上递向云晏初,神情严肃的问道:“不知这位道友,从何处得来的那块令牌。”
“掌门可知,旭日森林的秘境?”云晏初反问。
千良微颔首,眸色微沉的说道:“青羽宗曾派人通知五洲,只是千符宗……”
千符宗的情况众所周知,所以即使有秘境要告知,也没人通知到千符宗这里来。
就算通知了,千符宗也去不了,他们没有飞行法器,追不上众仙门的脚步。
“那秘境,是当年千符宗老祖封印邪修姜钧所造符阵。”云晏初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惊得千良猛地站起身来。
他震惊的望着云晏初,半晌说不出话来。
千良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问道:“此话当真?”
“否则那位的令牌,也不会出现在我手中不是吗?”云晏初轻挑眉梢反问道。
千良与之对视,从云晏初的眼中,他看不出半分闪躲之意。
唯有光明磊落四字。
良久,千良重叹出一口气来,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桌上的木盒,眸色黯淡道:“千年前那一战,我千符宗老祖陨落,符术盛行成为过去式,千符宗失去了老祖的庇护,也逐渐沦落至末流。”
千良说着,双眸泛着泪花,望向云晏初:“今年,本是我千符宗的最后一年了。”
“我接受传承时,曾答应过那位,照拂千符宗。”
“若是老祖知道千符宗如今地步,或许就不会提出这么为难的条件了。”千良苦笑一声,看向身后的几名弟子。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千良眼中,看到了他们从未看见过的神情。
仿佛是垂暮之人的绝望与凄凉……
千良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眸,似乎不愿再去想。
“掌门不妨信我,我来让这千符宗起死回生。”云晏初轻声说道,目光清冽而坚毅,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千良与之四目相对,心中浮现起一个念头。
或许眼前这个少年真的能够做到。
在千符宗长者们的口口相传中,千良知道千符宗这位老祖绝不是一个随意做决定之人。
那位老祖一生不曾收徒,却愿意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眼前这名后生。
这是老祖唯一的传人,也是老祖为千符宗留下的最后一丝希望。
千良沉默片刻,“好,我信公子。”
这一刻,千良仿佛感受到自己又重拾了希望。
过去几十年甘愿沉溺于池中的人忽然奋力朝水面游去,试图抓住这一点渺茫的光亮。
“公子有老祖的传承,便是老祖的弟子,按照辈分,我等应尊称您一声老祖。”千良说着,忽的站起身来撩起衣摆跪下。
“老祖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千良恭恭敬敬的叩首,额心触及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发出咚的声响。
站在千良身后的几名弟子亦纷纷跪下行礼。
“老祖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看着跪在面前的众人,云晏初轻呼出一口气,抬手以灵力托之:“我既当了这老祖,便会以老祖之名训导你们,传承我会一一教给你们,这次仙门大比,千符宗必须到场。”
“可是老祖,千符宗只有四名弟子……”千良闻言面露难色。
云晏初轻挑起眉,回眸看向一直躲在暗处偷看外面的方杰,朝他招了招手。
“方杰,过来。”
方杰闻言连忙迈步走到云晏初面前,低垂着头喊道:“公子……”
千良的目光投向方杰,若有所思的问道:“老祖的意思,是要这孩子入我千符宗?”
云晏初看了眼方杰,侧眸说道:“嗯,他和千符宗有渊源,如今落在千符宗,也刚刚好。”
“这孩子和千符宗有渊源?晚辈不解,还请老祖赐教。”千良疑惑的看着方杰,再三确认此人自己从未见过。
倒是不知道云晏初话中的渊源从何而来。
“当年邪修出现在望城之中,正是这孩子的祖辈派人报信,自那之后,他家便……”
云晏初屏蔽了方杰的听觉,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
听完云晏初的解释,千良才恍然大悟的看向方杰。
“晚辈明白了,晚辈这便安排这孩子的入门礼,再将老祖的名讳写进玉简之中。”千良恭敬的说着。
忽的想到什么,看向云晏初,表情纠结,“只是老祖的道号……”
云晏初只一下便明白了千良的意思,垂眸思虑片刻,道:“便冠以那位的沉字,加上我的云字吧。”
“沉云。”千良低声呢喃,缓缓点头,“那晚辈这便去准备。”
“去吧。”云晏初摆了摆手,目送着千良带着几名弟子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云晏初这才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木盒,打开木盒。
轻抚而过这枚乳白色的令牌,云晏初将其拿起,别在腰带上。
淳于令见人都走了,轻扯了扯云晏初的衣袍,问道:“闲鹤,你这就成人家老祖了?”
云晏初缓缓点头,解释道:“名义上是,还需要上玉简,这身份才是真正被承认。”
“就一块令牌作证,他们也不怕你是冒认的。”淳于令不解的嘟囔道。
云晏初抬手轻敲了一下淳于令的脑袋,“身份可以冒认,但传承不是随便能冒认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认的是传承?而非令牌?”淳于令这下又不明白了,云晏初不是只给人看了令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