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可突然睁开眼,坐直身子。
咣当!咣当!耳边传来带着独特节奏,绿皮火车前进中发出的声音。旁边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疾驰而去。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戴着瓜皮小帽,身上穿着长衫马褂。所以自己这次是穿到了民国时期。
熟悉的感觉袭来,徐可可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这本书里的世界与她以前了解的真实年代,多少有些不同,它有许多地方是与现实历史有出入的,算是半架空。
原主叫杜锦,三岁时母亲亡故,她父亲在城里续娶时,祖母怕她受委屈,就让她的奶妈将她带到乡下,养在了身边。
十五岁时,她父亲突然派人将她接回城,并给她安排了一门婚事,只是结婚没两年,她的丈夫就因病去世了。
当时国内时局不稳,她跟着婆家人去了香港。
她后半生,活的十分凄苦。到了香港没多久,婆家就分了家。给了她一套小公寓,还有一些钱。可因为她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又遇了些事情,坐吃山空,手里的积蓄慢慢耗尽。
最后沦落到捡拾垃圾为生,直到冻死在街头。
原本徐可可以为这一次,又是让自己替原主好好活着之类的要求。让徐可可有些无语的是,原主竟然让她找出,杀死她母亲的凶手。
自己被送来的这个结点,是原主父亲派人接她回城,也就是原主刚过完十六岁生日没多久。这个时候,原主的母亲已经死了有十多年了。就连当年带着原主回乡下的奶妈,也早就已经离开人世了。这让她上哪儿查去。
对面的管家,不知她在想什么,被她盯的有些发毛。抬手指着后面,
“刚才过去个卖瓜子的,要不我给您买一包,您嗑着玩。”
一句话把徐可可的思绪唤了回来。
“刘叔,你在杜家多少年了?”
管家被她突然一问,给问愣了,下意识说道,“小的是六年前,东家在南京时,朋友介绍给东家的。”
一路上这位也没打听府里的情形,他还当这位不在意呢。似是想明白了她想问什么,体贴的笑道,
“先生和夫人都很和善,几位小姐也都是活泼守礼的性子。夫人知道您要回来,还特意让四小姐把房间,给您腾了出来。又买了不少的布料首饰,就等您到了找裁缝给您做新衣服呢。”
六年,徐可可点点头,看来以前的消息问不到了,那就打听下现在的吧。
“我父亲给祖母的信上提到我的婚事,您知道是哪家嘛?”
刘管家笑的更殷勤了,“您这话说的,这么大的事,先生哪能跟小的说。您先坐着,那卖瓜子的再不追,就好没影了。”
也不待徐可可再说话,跟旁边借了道,起身就朝车厢后面去了。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徐可可淡然一笑。看着是个嘴巴紧,会来的事。只这一躲,怕是原主的婚事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
这时火车正经过一片绿色的小麦田,徐可可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五分。按前世原主的记忆,还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车就要到站了。
徐可可装作不经意的扫了眼,她斜对面,也就是刚才刘管家旁边,坐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压低的礼帽,椭圆的玳瑁墨镜,将他的脸遮了个严实。让人只注意到,他那两撇修剪整齐的小胡子。
徐可可无聊的前后张望,因为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了,车厢里不像最初那般拥挤,有了几处都有了空座。原本坐在她旁边的老妇人,就是在前面一站下的车。将她旁边空了出来。
隔了两个车座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那孩子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爆发出让人极其提神的哭声。
这声音,惊动了车厢里的众人,原本让人感觉如同静置的车厢,也跟着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徐可可脸上假装带上了些不耐烦,转身抬手,将车窗提了起来。一阵风吹进来,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风里带着些许的热意。
徐可可托着腮,歪头看着窗外景色发呆。眼睛却从玻璃上看着斜对面男人的动静。
果然,男人将手伸进了旁边的手提包里,把个什么东西抓在了手里。
他微晃着站起身,手扶着车座像是在看什么。这人身材比例挺好,就是个子不太高,身材有些瘦削。
他往前走了两步,迎面有人过来。他转身面向徐可可给那人让道。忽然似是被那人撞了一下,人莫名就朝着徐可可扑了过来。
徐可可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动静,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迅速将身子紧贴到车座角上。
男人没想到徐可可会闪开,眼看他的头就要撞到徐可可身上了。他反应灵敏的一手按在小桌上,向前探了下,总算稳住了身子。
太过突然,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没有送进徐可可风衣口袋里,掉到了她的膝盖上。
徐可可假装惊叫起来,慌乱的向外一扬,就将那个布包甩出了窗外。
男人傻了!他不管不顾的扑到车窗口,把着车窗往外看。火车行驶太快,那布包又小,能看到什么。
“你在干什么?”男人气的连声音都变的尖利起来。撤回身子,要去揪徐可可的衣服。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徐可可皱了下眉。
只是徐可可是谁,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让他抓到自己。在他回身的功夫,仗着原身娇小的身材,徐可可身子一缩,再起身,人就站到了过道上。
这时刘管事也从车厢的另一边,举着瓜子包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隔着男人,徐可可极其坦然道,“这人疯了,突然扑过来,还要抓我。”
徐可可假装吓的连连后退,好在刘管家还是尽职的,他仗着身高上的优势,挤过男人,挡在了徐可可身前。
“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只怕有什么误会?”
男人指着徐可可,气急败坏道,“什么误会,她...,她把我东西丢下去了。”
看男人西服的料子,就知道是有些身份的。他虽是前一站上来的,可路上一直很规矩,没什么出格的事情。要说他是觊觎他家小姐美貌,想要骚扰她,也不太像。可看他这架势又不像是在胡说。
刘管家夹在俩人中间有些为难,“这....敢问您是丢了什么东西?”
“听他说,你走没多久,这人就突然朝我扑过来。哪有什么东西。”
男人的声音和他身材给人的感觉一样纤细,指着徐可可怒道,“怎么没有,就是你刚才把我的东西就从这里扔下去的,你装什么不知道?”
男人要被徐可可气疯了。
徐可可心里翻了白眼,要是她绝对不会继续纠缠下去。掰扯明白他的东西也回不来,何苦呢。
徐可可两手一摊,“我装什么,我根本没看到你说的东西。算了,我不和你扯皮了,我去叫车上的巡捕过来。让他们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