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静容笑着拍了下手中包袱,直接交他手上,“给你的。”
“啥?”史毓贤看出了,这不便是她之前进成衣店拿出的么?
“衣裳。”
史毓贤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手中包袱。
半日,他才屏气凝神,把包袱打开。
下一秒,一件深青色的衣裳露出,簇新簇新的,瞧着便叫人眼前一亮。
他惊愕的抬头来,声音喑哑,“送我的?”
夏静容轻咳,“我这不是看你上回去山中狩猎,回来时那衣裳都破破烂烂的了,也没有见你买,就索性自己拿布去成衣店叫人做了套。到底你是跟我一块合作做生意,总要穿的好些,否则人家都会当钱被我贪了呢。”
她呼出口气,可算找到借口了。
史毓贤的唇角不受控制上扬,伸出手想要摸衣裳,又立刻收回,把包袱从新塞到夏静容的怀中,自个转头便跑到水瓮边上,盛两瓢水开始认认真真洗手。
夏静容一开始满头雾水,当他不喜欢。
想不到他洗完手后,才开始小心谨慎的摩挲几下衣裳,满面欣喜。
那一瞬时,她忽然觉的心酸涩。
王婶儿讲过史毓贤的身世,说他打小到大都给养父养娘不喜,衣裳都是拣的旁人不要的。旁人全都不穿的衣裳可以是啥好衣裳?特别是冬季,棉都已然硬邦邦不暖了。
就这样子他还要穿几年,偏巧他又长的快,常常露出脚给人笑话。
直到他爷过世后,他才自个去成衣店买过两身,就这样换着穿。
这只怕是他第一回收到旁人送他的衣裳吧。
“喜欢么?”
史毓贤立即点头,抬起头望向夏静容时,目光灿烂,“你知道我尺寸?”
“……”关注点是否有点偏?
“我大约估算了,也不知合不合身,你回过头试下,如果不合适,再改也可以。”
“合身。”史毓贤想也不想。
夏静容唇角抽动了下,忽然有一些受不住他的眼神,赶快说,“那先这样,我就回了呀。”
她讲完赶快走。
史毓贤没有动,就是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离开,才看着手中的包袱,唇角的笑越发的大。
他好快转过身进屋,把衣裳拿出换上。
还真很合身,暖呼呼,特别舒服。
就是下一秒,他又赶快脱下,折叠好放到一边。随后又将原先破烂的衣裳穿上,拿着弓弩便出门,直接往大山去。
夏静容还不知道,她回瞿家后便睡下。
实际上她也想过拿那块料叫王氏帮忙做,就是那日就这样鬼使神差拿料出来,到县里后便叫成衣店的老板帮做了身。
夏静容搓了搓眉毛,翻身,睡着。
次日她就去找了曾庆义,买地。
曾庆义惊的一口水险些喷出,“又买?”她还有钱?
“这回是买屋基地,我想建个工坊。”
工坊?曾庆义的眼都亮。
他们村庄并非很富有,村人也全都是靠几亩田糊口。
有一些村庄是有工坊的,即使小小一个,做点木活什么,那村庄在那镇里县中也是出名的,村人也跟着多少粘点光,家中要好过不少。
现在他们村庄中,居然有工坊?
曾庆义有一些激动,站起在上房中走来走去。
过好半日,才可算静下来问正事儿,“你这工坊,是想做啥的?多大?你心中有谱没有?这如果建工坊,可不是闹着玩儿。”
“当然有谱,曾大伯安心,我这工坊是想着做糖。我想先买个5亩地,等立春后再建。”
如今建也来不及,甘蔗杆是有季节性,等她工坊建好,甘蔗杆都没有了。再者说戴大诚现在带人帮另外两户逃荒来的人建屋,也腾不开工夫。
至于这些时间,只可以瞧瞧可不可以租个地先用。
曾庆义听她讲个大约,大手一挥,“可以,5亩地,还是要山底那块?”
“对。”可是距屋子还是要有点距离的,否则太吵,并且也容易乱。
曾庆义给她指几个地方,确认后便表示好快就可以办好。
就是在夏静容走前,还是问说,“这,静容呀,你这工坊建好,雇佣人的话,是否可以先从村庄中选?”
夏静容一怔,笑说,“那自然,这些时间村中的叔婶也帮我很多,我定想着他们的好。就是,我雇佣人一定要雇勤快利索的,偷奸耍滑的就拉倒。”
“那是。”曾庆义点头,开心的不得了。
夏静容真的觉的他是个好里长,一心帮着村人着想,跟以前夏家的那个族老比起来实在天差地别。
她回去,曾庆义却还站门口,唇角挂着傻笑。
朱氏走出,轻轻感慨,“夏家丫头以后了不得呀,上回她说的,你说咱是不是应该听听?”
她指的是上次夏静容过来讲起铁柱上学的书堂。
那家先生实际上他们全都蛮满意,也觉的人家教的没有错,学生可不就是念书就可以了么?干农活这种事,家中有大人哪用的上他啊?即使先生不说,他们也不会叫铁柱下地。
可夏静容说未来孩儿要考试,要有好体能才可以,帮家中干活也可以了解爹妈的不易啥的。
左右说的蛮有理,可她到底只是13岁的小妮子,人家书堂的先生这样大年龄又是个秀才郎,怎可能错?
可你瞧瞧如今,人家夏静容不就步步高升么?
曾庆义也想这问题,半日后说,“我想想。”
夏静容回到瞿家时,发觉便佟家老娘在。
佟家老娘说,“隔壁史后生打了头野羊,大家都去帮忙了。”
夏静容讶异,“史毓贤上山啦?”
史毓贤打了只野羊便回,一入门,就去洗澡,而后换上新衣裳。
王安梅入门时,刚好看见他穿的精神的出来了。
她不禁多看几眼,那衣裳的颜色……总觉的有一些眼熟。
不只王安梅多看他两眼,院儿中的其他人见他穿着身新衣裳出,全都怔了怔。
史毓贤平时中穿的衣裳灰灰的不说还特破,现在这样出来,居然意外的叫人觉的俊逸高贵,比起那县里来的娄昭岗也不遑多让。
夏静容入门时,见到的便是这幕,立时眼一亮。
果真人靠衣装,史毓贤这好样貌,全都给他自个糟践。
可好快,夏静容的目光落到地面上那边野羊身上时,眉毛又拧起。
“你昨天晚上上山的?”
史毓贤骤然想到她之前说的,当她动怒,立时解释说,“我没有入深山,没危险。”
夏静容抿唇,轻声嘀咕说,“大晚上,即使没有进深山也很危险,再者,天这样冷,想狩猎,难道白日不行么?”
“可以,下回不去了。”
夏静容,“……”她便嘀咕几句罢了,也没有说要命令他,他这耳朵还蛮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