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黄土飞溅,烟尘漫天,两匹高头大马正在并驾齐驱,两根长棍或劈或刺,引得周围一片叫好声。
不多时,一声暴喝想起,李允熥左手持棍,探长身子,死死拽住即将逃开的对手坐骑的马尾,随即右手一长,拎住了对手的裤腰带,将其挟在肋下。
“来啊,绑了!”
观战中,一部分人高声喝彩,另一部分人阴着脸不吭声。
今儿李允熥难得来松松筋骨,在校场见一帮年轻人在趋马对练,立即掺和进去了,刚开始谁都不敢玩真的,惹得李允熥发了兴子,连续打趴了好几个,最终惹得丘富长子丘松出手……这次更惨,被生擒活捉了。
李允熥兴高采烈的催马在原地打了个转,高喝一声,“还有谁?!”
不远处的刘璟看到这一幕,真想捂着脸……陛下,您装傻充愣还是挺有一手的,不比前燕王装病的水平差啊!
“你们不出人?”
耿璇面无表情的说:“陛下勇武,早在多年前就闻名金陵……”
“他们当然不肯上,都是我……朕手下败将!”李允熥不耐烦的挥挥长棍,点着一位年轻武将,“别以为朕不记得,就是你将朕搜出来的,快上马!”
“文弼兄,上,上!”
被点名的那位英武年轻人嘴唇动了动,在一干同伴的催促下挑了匹马,选了一根长棍,“陛下,臣得罪了。”
“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朕不斩无名之辈!”
一旁朝中老人的子孙辈笑得不行,一人高呼道:“陛下,此人乃前燕军大将张玉长子张辅。”
李允熥趋马急奔,心里嘀咕,我当然知道他是张辅,不然为什么要点他!
这些天李允熥看似在武英殿睡觉,但耳朵都是竖着的,还有个中书舍人杨应能在边上,更何况如今没了三省,也没后来的内阁,任何诏令都是需要李允熥亲手盖印的。
也就是说,什么事最后都要过自己一手。
就在几天前,徐氏顺利的解决了兵部尚书出缺,李允熥出的馊主意……徐辉组的弟弟徐增寿上任兵部尚书。
这个难题解决后,终于到了徐辉组看戏的阶段,因为他许诺给燕王一脉的诺两个国公,三个侯爵,五个伯爵早就引得李高炽、李高煦明争暗斗。
掌控大部分兵权的李高煦咄咄逼人,而已经继承燕王位的李高炽这一次不让步,两人在武英殿里简直吵翻了天……吵得李允熥都发了一次脾气,还让不让朕好好睡觉了!
最后,还是在徐氏的调和下,才定下封赏,
两个国公分别是淇国公丘富,成国公李能。
三个侯爵分别是保定侯孟善,隆平侯张信,镇远侯顾成。
五个伯爵分别是安平伯李远,襄城伯李浚,应城伯孙岩,新昌伯唐云,以及最后率水师投降的平江伯陈瑄。
两个国公都是李高煦的人,三个侯爵有两个依附李高煦,五个伯爵也有两个依附李高煦……李高炽也没辙啊,因为之前兵权一直在父亲李棣手中,直接导致自己在军中影响力比较薄弱。
张辅什么都没捞到,他父亲张玉倒是能和丘富、李能并列的大将,可惜这不是已经挂了吗?
现在张辅在五军都督府任职,都督同知、都督佥事根本没他的份,只捞到个校尉,每日带着人马驻守宫城,混的是相当的惨。
父亲在靖难之役力救燕王而战死,追封那是肯定没有的……李高炽倒是试探过,但被徐辉组无比坚决的堵回去了。
张玉战死之后,张辅也随军征战两年,多有战功,如今基本是升迁无望……人情冷暖啊。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上,张辅很大程度是因为张玉才被李棣加恩册封伯爵的,之后远征按南,屡屡立功,最终成为一代名将。
现在李棣已经被炸得五马分尸了,李高炽、李高煦只会用手中不多的牌去拉拢对自己更有用的人……这样的角色多的是,张辅远远排不上号。
所以,在长时间思索之后,李允熥决定试图将张辅收复,但这种事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而且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前景,更需要通过某种手段将自己和张辅扯上关系。
李允熥已经有了计划,但如今,能展示出来的,只有自己的武力。
这次张辅比丘松撑得时间略为长一点。
两马交错对阵,李允熥只是略占上风,刺过去的长棍堪堪擦着张辅的肩部,后者一个翻身缩在了坐骑的另一侧,随即翻身,手中长棍斜刺里捅来,被李允熥顺手隔开。
但三两次冲阵后,李允熥不耐烦起来,趋马狂奔,两马并行,他凭着无与伦比的巨力,找了个机会疯狂的一棍一棍砸下去,张辅勉力支撑……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丘松缩缩脖子,“力道太大,棍子砸的又快又猛……这谁撑得住啊!”
耿璇难得点头赞同,“其实陛下已经留力了,记得前些年抡着沉重的铁枪……从头到尾都是铁制的,追着曹国公一路砸,连续砸翻了李家二十多个家将,砸塌了十几匹马,最后砸断了曹国公的小腿。”
“噢噢噢,记得在北平听人提起过,李景隆是被人抬着上阵的,原来是陛下干的。”
“那次陛下被禁足了好几个月,从那之后就不太动手了……呃,吐了方孝儒一脸口水,踹了黄子澄一脚,这不算动手。”
自从那次都打断了李景隆的小腿,李允炆还让李景隆带伤出征……李允熥就彻底失望了,真是个废物啊!
“哎,张辅也落马了……”
“比你强,没被生擒。”
张辅灰头土脸的回来,两只手不停的屈伸,虎口都被震麻了,隐隐可见血丝,苦笑道:“陛下是一力降十会……”
吃过不少次苦头的耿璇,刚刚吃了苦头的丘松同情的看过去,后者还低声怂恿几个怀疑自己放水的同伴,“去试试就知道真假了……不会不敢吧?”
张辅在燕军中如今地位不高,但为人端谨,那几个货都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李允熥嚣张的趋马来回飞驰,还不停的高吼,“还有谁?”
“还有谁!”
刘璟叹了口气,心想这力度有点过了吧?!
这时候,数十骑疾驰而来,当先一人神采飞扬,正是这几日得了不少好处,将李高炽压的死死的赵王李高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