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感受到那道如影随形的炙热目光,下意识将身体往后缩了缩,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变成一个小透明。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点都不喜欢张晓雅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阴恻恻的,好像有些不怀好意。
这种视线实现极度令人反感,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表达着一种颤栗与抗议。
“睡觉觉,窝好困困。”
苓萝忍不住喃喃自语,故意将脑袋埋在膝盖间,她刚刚吃了面包,这会子自然不算饿,反而有些困意。
幼崽的睡眠时间本来就早,加上今天一直兴致缺缺,没怎么睡好。
偏偏一觉醒来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困就睡觉。”
张晓雅收敛了起心里的成算,倒是不怎么在意苓萝心里的想法,在她看来一只不到三岁的幼崽罢了,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种明明自己遭遇不怎么好,又见不到见别人比自己好的心理,扭曲到有些丑陋。
薄薄的月色描摹出那张白皙的侧颜,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而不是在此刻显得那么僵硬诡异。
张晓雅站起身走到了木门的位置,默默将门后的铁链锁了起来,像是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以后有人会偷偷跑出去。
她可不想要一觉醒来,自己的筹码就消失不见了。
目前京都的局势紧张,白肆衡与其他人背地里涌动着一股暗潮,看似前者落了下风,但后者似乎也没有拿到什么好处。
双方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平衡,就仿佛等待着什么东西开打破这种平静。
张晓雅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应该将苓萝交给哪一方才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顺手带走小幼崽其实是认出了小家伙的身份,觉得这样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只要有小团子的存在,张晓雅有种自己能够摆脱这种困境的预感。
她不想要再像这样穷困潦倒地多藏着了,想要许多金钱,想要高高在上的地位。
这样自己的生命就不会任人宰割。
可以说林娇娇这种举动极大上戳中了张晓雅内心最隐秘最难堪的东西,她从前不敢怨恨对方,现在这种不满却是流露在表面。
林娇娇既然那么在意白家的情况,或许将这只幼崽当做交易内容,自己会获取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当然最让张晓雅感到高兴的一点,就是她觉得林娇娇是京都贵圈的豪门大小姐又怎么样子,还不是会被自己拿捏住。
想到这里女人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根本无法抑制。
本质上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啾。
小团子伸手揉了揉微微发痒的鼻子,心底嘀咕着张晓雅的举动,又怕家里的人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会不会着急担忧。
她心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从前049在的时候,这些东西苓萝将它们掩盖得极好,又几乎不怎么提起,加上身边还有粑粑和哥哥他们宠爱,所以表现得并不明显。
可是当小团子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身上的那种距离感仿佛附骨之蛆般紧紧跟随着,不管是从眼睛到嘴巴,每一处都透着几分孤独与落寞。
这是从前所遗留在心里的阴霾,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是无法根治的,需要长长久久的陪伴才能逐渐消磨掉心里的不安。
张晓雅不懂这种情绪是为什么,或者说就算觉察到了她也不想管,只要苓萝没有逃走一切问题都不算大。
这种直白的恶意并不明显,偏偏小团子是一个对外界极其敏感的孩子,她看似大大咧咧,但脑子不傻,能分辨得出到底谁对自己好。
因为暂时不能逃走。
比起流落到其他陌生的地方,万一碰到可怕的人贩子,待在这里或许算是比较好的结果。
苓萝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觉得张晓雅短时间内暂时不会对自己动手。
哪怕对方不怀好意,可是总比孤零零地待在外面吹冷风要来得好一些。
“叔叔,窝好怕……你怎么又不打招呼就走了。”
“粑粑和哥哥们为什么还不来找窝,萝萝离开家好久好久了,他们都不想窝吗?。”
小团子委屈巴巴地鼓着腮帮子,眼底暗淡无光,软糯的嗓音透着几分哽咽,仿佛遭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魔都,白家别墅。
阿静如同往日那般,半夜走到小家伙的房间里面,担忧崽崽半夜会踢被子。
毕竟往常白枭沉他们总是会陪伴萝萝一起睡,至少不用担心踢被子感冒什么的。
小幼崽身体娇弱,一旦生病那无异于一场生死的交战。
她知道家里其实就剩下白禹泽一个人了。
就在昨天晚上,白枭沉与白知逸他们已经匆匆离开了,哪怕没有说明到底去哪里了。
可阿静就是知道他们去找白肆衡了。
从前就是那个样子,现在还是那个样子。
不管多少年过去,或许外表与行为有了什么改变,但是他们永远都是他们。
想到某只奶团子大字形的豪放睡觉姿势,阿静不由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脸上寡淡平静的颜色顷刻间好似让人看到了春暖花开那般。
冷风透过开启的窗户吹了进来,皎洁的月色当场浇了她一个透心凉,脚步僵硬在原地,每一步都显得极为小心翼翼。
不管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床头与底下都找过了,连薄薄的被子也消失不见了。
阿静慌乱了几秒,顾不上任何东西,立刻就夺门而出去找白禹泽。
至少家里的大人不在,他是唯一能够做主的那一个。
苓萝突然间消失不见,将本该宁静的夜晚打破,让整个白家别墅的人彻夜不眠。
白禹泽独自一个人站在原地,死死拧着眉头,眼底仿佛凝结着一月的冰霜那般,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是从未出现过的。
大力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轻微的响动暴露了某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头一次觉得无比自责。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将人完全淹没掉,有种好像马上就要溺死在这片泥沼当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