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本来在专心写药方的檀曦忍不住笑出了声。
很明显，这卫元轩是跟她学的口头禅。
在这里倒是特别实用呢！
檀玉昕羞恼得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可到底还没忘记今天的来意，檀玉昕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用非常关切的大姐姐态度道：
“曦儿，不是姐姐说你，治病救人是何等神圣的职责，你以前在府城最是不学无术、只爱玩乐。
“就算你在金银村乡下学了些土方法，也不该出来随便给人看病，出了问题你要怎么负责任？”
檀曦挑眉。
听到前面的称呼就觉得味道不对，原来在这儿给她挖坑呢。
她抬起头来淡淡瞥向檀玉昕，嘴里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姐妹？”
檀玉昕：“……”
她一下子绷不住了，“檀曦，你姓檀，就是檀家人，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意思。”檀曦冷淡地看着她。
“我学医术的事，你明明什么都不知情，可是现在却跑来这儿大放厥词，说我是庸医——请问，咱俩熟吗？我有必要告诉你我学没学过医术吗？”
这逻辑完全没毛病，把檀玉昕噎到不行。
可看到旁边男子英俊的脸庞，檀玉昕还是想再挽尊一把，只能勉强笑道：“是，都是姐姐不好，不清楚你这几年学的本事，姐姐在这赔礼道歉了，曦儿就别怪我了。”
“打住。”
檀曦写完最后一个字，吹着纸上的墨迹，但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我说了，我们之间不熟，你不要在这装什么姐妹情深。”
檀玉昕真是没辙了。
这一套假面装了二十几年，她最擅长的就是和别人玩话术、搞推拉，几乎没怎么遇到过檀曦这种直来直去、油盐不进的人。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垮了，“既然如此，我也就直接说明来意了。”
“你早该这样了，非要逼逼赖赖的，浪费大家的时间。”
檀玉昕：“……檀曦，酿酒方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檀曦“哦”了一声，“我已经把酒全权交给鸿宾楼和平安堂售卖，你要是想合作，直接去找她们就可以了。”
檀玉昕冷笑，“合作？你不是连酿酒方子都被偷了吗？以后这两家还会不会有酒卖都不一定。听说你们之前已经预定出去了很多，如果到时候没有货给这些客人，你们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也会背负起巨额债务吧？”
听到她这么说，檀曦才抬起头正视她的眼睛。
檀玉昕知道自己赌对了，露出得意的笑容。
“真的吗？你们真的会赔钱吗？”旁边的卫元轩先急了，连忙拉住檀曦的手。
檀曦沉默片刻，轻轻点下了头，给了卫元轩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能解决……”
“你解决？你能怎么解决？”檀玉昕直接打断道，面上的笑意更浓，“这是你们的商业信誉问题，尤其最近你们还把酒给涨价了，完全就是在消费你们的信用，最后咽下苦果就是必然。”
檀曦真是越看她的脸越觉得厌恶，“你到底想说什么？”
檀玉昕无辜地眨眨眼，“也没什么，毕竟我们是一家人，理当互相帮助——哦不，刚刚曦儿说，和我不是一家人。”
她抚掌道：“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把那些预定的名额全都买回来，我是不是就成了你们最大的债主？若是你们最后无法如期交货，我应该可以对簿公堂，直接查抄你们三家赔付我的损失吧？”
“你！”卫元轩对着檀玉昕怒目而视。
便宜徒弟从来没对他说过她自己家的事，但他这次回去正式接手宗门之后，体会到了掌管一大帮人的难处，也感受到了便宜徒弟这些年的难过。
卫元轩冷笑，手中已经扣住了自己的暗器，恨不能把檀玉昕射成一只刺猬。
以前的徒弟没人保护，他既然已经当了她师父，而且她还是自己收的第一个徒弟，他不护着谁护着？
檀玉昕摆手，“在商言商，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位郎君不用如此激动。”
卫元轩目光冰冷，丝毫不为所动。
“好了，你别生气。”檀曦赶忙伸手拦住他，免得他真在这时候出手把檀玉昕给办了。
法治社会嘛，要以法律为准，何况她还和衙门的人关系那么好，就算对檀玉昕恨之入骨，却更不能知法犯法了。
卫元轩委屈地回头看她，“我就是想帮你出气。”
檀曦愣了愣，心脏霎时间好像被一团暖融融的烈火包围。
穿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对她说这样的话。
在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的颠倒世界里，她虽然能够无所畏惧地发展事业、砥砺前行，可一个人坚持得久了，心中还是难免感觉疲惫。
想不到，她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还能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滋味。
檀曦只觉胸腔中有股莫名的气流涌动，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凝视着卫元轩道：“就算我真的赔得倾家荡产了，就冲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还能马上翻身再战。”
卫元轩也一下愣住，随后低下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在心里低声道：臭徒弟，你最好是真心话，因为我当真了……
两个人之间涌动着淡淡的情愫，檀玉昕就被晾在了一边。
她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想看到檀曦的脸了。
和这个人说话，只能让自己一次次地生气！
檀玉昕深深呼吸，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暧昧：“其实我知道，你先前的那些话都是气话，一笔写不出两个‘檀’字，咱们的的确确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没有必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如果你真的陷入了麻烦，也可以跟我说，姐姐会想办法帮你。”
那边两人回神，十分不爽地看着檀玉昕，不约而同地想：这人怎么还没走！
檀曦忍着恼火，淡淡地道：“那你不妨说说看，能有什么办法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