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的小厮服,隐隐透出单薄的小身板。
杨暄环视了一圈四周,孤男寡男,气氛暧昧。
“咳!你……你出去!”青袍男子遂一手掩口咳了声,指着门口道。
秀木惊慌地跪下,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可是奴惹了王爷不高兴?”
被他一看,杨暄浑身僵住,想起赵霜调侃他好男风的话,脸涨得通红,又怕话说重了让这少年哭出来更不好收场,便尽量平缓了语气道,“不是你的错,是本王……不习惯有人看着。你把包袱放下就出去吧。”
素衣少年应了声“是”,便将包袱小心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那奴就等在门外,王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喊奴。”
“嗯,退下吧。”杨暄仍旧板着脸不苟言笑,生怕这少年会错了意。
上回他朝秀木笑了笑,后来这少年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暧昧,让人一看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是。”秀木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帘后的温泉池子,才踩着小碎步退了出去,关上石门。
厢房中雾气升腾,硫磺的味道中又透着些花香和脂粉香气。
泉水中并没有花瓣,想来是赵霜她们沐浴完后让人换过水。
蓝袍男子踩着白砂,走到大理石池子旁,又仔细看了一圈周围,见没有人才放下两道帘子,开始宽衣解带。
半晌,氤氲雾气中,男子墨发微湿,微闭着双眸,昏昏欲睡。
壁灯映着他毫无瑕疵的侧颜和露出水面的宽阔胸膛,沾了水的肌肤比水池边的白砂还要细致,俊美无俦的面容堪比天上明月,仿若神殿中的天神雕像一般。
忽然有什么念头让他隐隐不安,男子蹙起了眉头。
赵霜明明只是说今夜“晚些回来”,怎么又改变主意,竟然宿在二房的院中?
她虽然与冰姬感情要好,可也不至于陪她用过晚膳还不够,竟然要与她同眠,让自己独守空房吧?
正在思忖间,忽听见身后两道帘子后边有动静,大门缓缓打开,一阵窸窣的衣裙摩擦声传了进来。
杨暄警觉地睁开眼,侧首一看,只见氤氲水雾间,帘后站着个窈窕的女子身影。
空气中弥漫的硫黄气味中顿时增添了一层香如桃花,甜如蜜桃的脂粉味。
“什么人?!”从那女子身上浓重的脂粉香味,他就知道此人并不是赵霜,迅速扯过放在池边的白色浴袍披上,整理之后从池中走出来。
“王爷何必……如此紧张?”一个沙哑迷人的女子声音响起,那人撩起两道帘子,缓缓走近了,朝他欠身施了一礼,娇羞地垂首,“妾身易氏,见过王爷。”
杨暄系好衣带,踩着池边白砂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徐家二房的老夫人,徐宝的母亲?”
曾听徐宝偶然间说起徐家二房的事,还以为他母亲易氏是个北境老太太,怎么竟然这样妖媚?
易氏缓缓抬头,眨着水汪汪的媚眼,点了点头,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房中弥漫着淡淡水汽,那女子穿了一件北境风格的粉色舞裙,披一件雪白天蚕丝披帛,绝美的面容和玲珑有致的身段若隐若现,乍一看,像是从石窟壁画上走下来的飞天仙女,绝非人类。
男子慌乱地拢紧了睡袍,一手捏着宽袖弯在身前,神色戒备。
美貌女子见他神色中现出惊奇与慌乱,勾起殷红的唇角道,“北境一别,妾身一直十分想念王爷。”
“你是……”杨暄惊得又后退了半步,脑中嗡嗡作响,一时无法思考。
“妾身依芙蕾。”易氏屈膝又朝他行了个礼。
“依芙蕾?”白衣男子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又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忽然一个模糊的影子冒了出来,“你!你是北凉国第一美姬依芙蕾?”
当年攻入玉城时,有北凉国降臣向他进献美女,其中就有一位名叫依芙蕾的美姬,让人过目不忘。
只是时隔多年,没想到她竟然美貌丝毫不减当年,甚至还增添了些岁月的韵味。
“王爷好记性。”易氏抬起头,对他娇媚一笑。
“你是……当年北凉王庭覆灭后,因战乱才逃来的滇西?”杨暄后退一步,心中计算着徐宝的年纪,又连忙否定道,“不!你是……先来的滇西,在本王攻入玉城后,又返回的玉城!”
易氏静静立在那里,目光含笑地看着他神色慌乱,似是很享受眼前这一幕。
“不错。”片刻后,易氏点点头,眸中闪现冰冷杀意,“当年我奉太后之命潜伏滇西,我北凉国破后,我也是奉了太后遗命,返回玉城取你性命,只是没想到……却因一念之差功亏一篑。不过今日,你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女子手中现出一把尖利匕首,忽以迅雷之势向那白衣男子攻去。
空气中响起几声“嗖嗖”的破风之音。
依芙蕾武功颇高,白衣男子闪身躲避,疾速后退,在水池边的白砂上留下一道拖痕。
今夜他并未携带兵器,又因男女有别,不想与她近身纠缠,因此处处忍让,只是那女子攻势未减,白色披帛与粉色舞裙快如闪电,姿若惊鸿,霎时间如同一朵粉白的桃花绽放在白砂地上。
“铿锵!”两侧墙壁上的灯烛忽然摇曳了一下。
男子飞起一掌,震落她手中匕首,呵斥道,“依芙蕾!你当年行刺本王,本王并未要你性命,你回到滇西之后理应好好相夫教子、好自为之,竟然还敢自寻死路!”
“相夫教子?”依芙蕾随同匕首一同跌落在地,捂着心口笑起来,窈窕身形如同水岸杨柳,叫人心动。
白衣男子并未看她,只烦躁地背手踱了两步,脑中纷乱。
依芙蕾是徐宝的母亲,火叶泉的主人,她若要杀自己和赵霜,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杨暄又担心地瞥了一眼门口。
不知赵霜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落到了依芙蕾的手里。
半跪在白砂地上的女子忽然敛起笑意,如同春风骤停,咬着唇苦笑道,“那个徐风人长得黝黑丑陋,若不是为了太后的命令,我又岂会嫁给他为妻?”
杨暄虽然没有见过徐风,可是从徐守的样貌可以猜测出,他的叔父徐风绝不至于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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