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请了两个楚州名医来给赵霜诊脉,说王妃的确是喜脉。两位医者又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便领了赏钱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明月初升,枯叶居院内。
微风吹拂着院中的树枝,一道道树影投在窗上。
窗台上摆着一个四方的白瓷花盆,花盆中种着几株香见草,淡粉的花苞正在月光下轻轻摇摆。
寝殿内。
赵霜闲来无事,又借了些有关怀孕妇人的话本子,坐在窗前的坐榻上翻看。
杨暄则还沉浸在方才的兴奋中,在房中走走停停,一会儿走,一会儿又坐下抱着赵霜说一通话。
“王爷明天真的不走了?”赵霜侧首冲他一笑。
“不走了!”杨暄坐下抱住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又匆匆拉开桌案下的抽屉,找出笔墨纸砚来,“我要给父亲母亲报个喜!再给太后也报个喜!”
“现在就写信……会不会太早?”赵霜掰着手指算着时日,“这才一个多月呢,王爷何必这样心急?”
“哪里会早?你不知道,父亲母亲盼这一天盼了十几年,”杨暄说着就开始磨墨写信,恨不能马上就昭告天下似的,“让那些上京城笑话我的人都看看,我杨暄就要做父亲了!”
“不过是生个孩子,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黄衣女子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奇怪地睁大了眼睛。
“你活了几十年,也是第一次做母亲,难道就不高兴?”男子同样不解地望着她。
小姑娘面色镇定,额上无汗,除了最初知道这消息时有些羞涩,偶尔还有些孕吐以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淡定得异于常人。
“有则有,无则无,凡事应顺应自然,切勿一惊一乍,”赵霜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爷想写就写吧,我只是怕话说的太早太满,毕竟……月份还小呢。”
赵霜心想自己活了少说百岁,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自己又有修为护体,所以并未当回事。
“霜儿,我多留几日,将这府里都布置妥当了再走,”杨暄低头在信纸上写了几个字,便又搁下笔,“我也会告诉徐守和容氏,让他们多多照顾你。在孩子生产之前,我定会回来。”
距离赵霜生产之期算起来还有八个月,按杨暄的推算,到那时北境应该已经平定,刚好可以赶回来见她和小家伙。
“王爷,”赵霜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道,“大概是因为身怀有孕,我最近法力有所下降,想要算算北凉国的事,却怎么也算不清楚。我怕你此去会是个陷阱,那个依芙蕾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暂且信她一回。”杨暄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放心等着我回来。”
“就算依芙蕾说的是真的,王爷可有想好如何对付那药人兵团?”赵霜将话本子丢到一边,一本正经道,“王爷身边没有可信的术士,只怕不是那萧彦的对手。”
“我只是去打探一下消息,军中也有负责占卜的阴阳师,你无须太担心。”杨暄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便匆匆折了塞进封筒中。
“能炼制如此多药人的绝非等闲之辈,我担心……”赵霜方才为北境算了一卦,卦象纷乱,像是有高人的结界阻拦她的遥视法术。
大周军中多配备有占卜祭祀的阴阳师,只是这些阴阳师多是些法术普通的小术士,在迷路时占占方位还可以,若是遇到真正的邪术师,根本就不是对手。
“你放心,我不会送死,若是遇上解决不了的情况,就先退回来。”杨暄朝她笑了笑,“再说不是还有千里传音镜吗?你别担心我。”
见他心意已决又胸有成竹,赵霜只能点了点头。
第二日,杨暄便召了徐守和容氏、明景来枯叶居,将王妃怀有身孕的事情向众人宣布了,又说了自己打算去北境的计划,让他们替自己照顾王妃,将未来几个月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
徐守拍着胸脯保证,定会安排好一切,让王妃在滇西顺利诞下小王爷。
明景虽然也想跟着王爷去北境,但是一来,这是王爷的命令,二来,羽林卫也是负责守卫多过进攻,于是只好答应带领羽林卫,留在滇西保护王妃的安全。
几人商量了一番,就各自欢欢喜喜地下去安排人手了。
容氏一想到王妃要在自己家中生产,就觉又紧张又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将稳婆和乳娘什么都备齐了。
天色擦黑,枯叶居中。
主屋内灯火摇曳,两人正坐在窗前用膳,两个修长好看的人影投射在淡黄薄纱窗上。
说笑声一直传到廊下,游廊的台阶下侍立着两个瘦小的身影。
其中一个少女身穿土黄色麻布衫裙,正对着月亮,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许久,那少女忽然侧首,朝旁边的少年笑道,“哥哥,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少女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大眼长睫,一张俏丽的小脸透着青春的气息,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我……”秀木犹豫地看了一眼主屋的窗户,“我怕王妃知道了不高兴。你别忘了,过几天王爷就走了,到时候,咱们的生死可都握在王妃手里呢。”
“哥哥,难道你想当一辈子奴隶吗?”少女蹙眉,紧紧盯着对面那灰衣少年,“你忘了咱们每天回下人房之后,那些奴隶们怎么欺负咱们?”
徐府中的这批奴隶,除了秀兰和秀木,其他都是西卢族的宿敌。秀兰和秀木身子瘦小,容貌长得又清秀,平日里没少受罪。
这些事即便是告诉主人也没用,谁会为了两个奴隶的遭遇上心呢?就算是要惩戒,也是各打五十大板,所以两个西卢族的少年只有隐忍。
“我……自然也想脱离奴籍,可是……”秀木想起自己和妹妹所受的欺凌,也捏紧了拳头。
“早晚有一天,我要将那些欺负咱们的人都踩在脚底下!”秀兰握着小拳头,眼中满是恨意。
“可若是王妃生气怎么办?”秀木不安地挪着脚步。
“事成之后,我会求王爷带咱们去北境,”少女转头对着秀木粲然一笑,眸子印着月光,忽闪忽闪,“王爷一人出门在外,带着咱们哪怕是当做消遣也好,又怎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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