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祀在经过了不分昼夜的奔波了八百里之后,终于在李母下葬之前,从兖州.陈留赶到了并州新兴郡,也总算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
可是这事情背后的隐患,他此时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葬礼没有怎么大办特办,而是跟普通百姓的葬礼一样。
在一座简易的灵堂外,竖立着三根三丈六的丧幡。随其后便进入了灵堂,一张巨大的白色下马幡,上面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特别的扎眼。
董祀至此,随即下得马来,从马匹一旁的包裹之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丧服换上,然后缓缓走入灵堂。
只间那灵堂之下,放着一口普通的黑色棺木,棺木前一个灵牌之上,赫然写着“慈母李秦氏之灵位”。
灵堂并没有像一般的大户人家一样,请道士法师念经诵咒,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葬礼。
对于这些,董祀也并没有让手下人,去特意的安排。他觉得,生前的尽孝,远远比身后的这些面子要重要的多。如果自己的李子小弟还在世的话,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他自认为已经尽量做到了最好,李母如今已经身故,自然入乡随俗的最为合适。
昔日的那位少女兰儿姑娘,此时已然身为人母,此时正和自己的丈夫还有两个孩子跪在堂下,浑身缟素的充当着孝子贤孙。
当她见到风尘仆仆的董祀到来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叩拜。
“民女,拜见董大人。”
关于董祀的身份,她自然是从李母的口中所得知的。后来董祀离开了新兴郡,虽说她不知道去哪了,但是她也清楚肯定是调往其他地方为官去了。
董祀见状牵强的一笑,弯腰将她缓缓扶起来,轻声说道,“这些年,苦了兰儿姑娘了。”
不待对方开口,又接着说道,“今日咱们不讲这些虚礼,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给伯母送行来的。”
说罢,也不再言语,随即也同二人一样,随即跪了下来,以孝子之礼,迎接来往的宾客。
丧葬事宜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第二日李母便入土为安了,董祀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而就在董祀进入新兴地界的时候,当地郡守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新任的新兴太守更是亲自赶到了这里,但是并没有打扰董祀。
死者为大,是华夏自古以来的一直所坚持的理念。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新兴太守才堪堪走上前来,微微颔首抱拳道,“下官范忠,见过董大人。”
太守范忠如此行事,也无可厚非。
这董祀乃是前任的新兴郡太守,而且他本来是要迁任并州别驾的,因为种种原因才去做了兖州别驾。所以,不管怎么说,董祀都比他的官职要大,他行礼也是应当的。
董祀对于新兴太守.范忠的到来,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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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料之中,如果他不来反而不正常了呢。
作为一地的父母官,对于自己辖区之内发生的事情,自然应当了如指掌,更何况还是比自己官职要大的官员。更何况,董祀此番前来,并没有乔装打扮,而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董祀见状,随即也微微一笑,颔首抱拳道,“见过范大人,董某这厢还礼了。”
那范忠闻言也不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董大人此番前来,可是奉了朝廷指令有所公干?还望大人告知,下官也好有所准备。”
似乎早就料到了范忠会有这么一问,董祀也不隐瞒,嘴角微微一勾随即轻声说道,“不瞒范大人,董某此番前来,并无公事,只为私事。”
可董祀所说的这些话,却在范忠的意料之外。
在当今天下,如果没有朝廷的命令和路引,朝廷官员是不允许跨界走动的。而且如果有官员需要跨境的话,朝廷也会事先告知当地的府衙,令他们知晓的。
范忠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有些疑虑道,“那大人定然是受了陛下的密旨,范某自然知道规矩,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董祀闻言忍不住呵呵一笑,这哥们儿想象力还挺强,随即摇摇头接着轻声说道,“不,董某此番前来,也没有陛下旨意。”
听到这里,范忠反而愣住了,忍不住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片刻之后,只见他郑重的抱拳说道,“那就对不住了董大人,您作为兖州别驾,既无朝廷路引,又无陛下密旨。依照我大魏律,下官虽无权逮捕您,可也必须得向刺史府和朝廷,禀报您的行踪,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董祀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接着坦然说道,“这是范大人的分内之事,董某自然不会怪罪。不过也请范大人放心,朝廷和陛下那里,我自会亲自去请罪解释。”
这是发生在并州.新兴郡的一件小插曲。
其实早在新兴太守.范忠来找董祀之前,兖州刺史府的参奏他邸报,早已经飞入洛阳了。而且他一路上所经过的上党、太原等诸郡的邸报也已经传到朝廷了。
只是董祀本人,暂时还不知道罢了,不过这些倒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自己也知道,恐怕不待自己返还陈留,就会被捉拿了。
董祀自然也知道自己擅离职守,从兖州前来并州的事情非同小可。
所以早在他出发之前,就已经将相关的事宜,以邸报的方式告知了刺史府,并一同发往洛阳。只可惜他所不知道的是,刺史大人却借机参了他一本,而他那分发往洛阳的邸报也被拦截了。
事情也果如他所料,在董祀离开新兴郡南下返还的时候,刚刚进入司隶河南郡境内,就已经被因功迁任司隶校尉的崔琰,派兵给捉拿了。并且不由分说,直接给关押到了洛阳城的大牢之内,这却是董祀所没有料到的。
因为无论如何,现在的事实是,董祀不奉朝廷诏令便离开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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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新兴郡。而此时兖州正在准备农忙之事宜,他作为兖州别驾并兼任行典农都尉,擅离职守自然也就耽误了朝廷的农事。
董祀知道,即便是自己提前发了邸报,但毕竟是有为朝廷诏令,所以被被斥责甚至贬官都是正常的。可是一声不响的就被关进大牢,却有点儿不合乎常理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写往朝廷的那份邸报,并没有到达洛阳。
这个消息,很快也就传回了陈留郡,蔡文姬自然也就知道了。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即刻前往洛阳,为自己的夫君求情。
而此时,任城王.曹彰远在长安,江陵王.曹植也在千里之外的荆州,找他们二人求情,显然不现实。现如今他只能亲自前往洛阳,去向自己的子恒哥哥,也就是皇帝.曹丕求情了。
董祀虽然深得曹氏三兄弟的喜爱和器重,而且又是蔡文姬的夫君。
可如今新朝刚立,而作为兖州别驾行典农都尉的他,不奉朝廷之令便擅离职守,肯定也是死罪。
而经过廷尉府的一番审讯之后,董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是曹丕想要庇护于他,恐怕也很难了。无奈之下,对于廷尉府按照大魏律,对董祀判决的斩首之刑,也只能点头认可了。
蔡文姬在赶往洛阳的路上,便也听闻了朝廷的判定。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夫君,只不过是北上新兴,做了一个吊唁,如今却要身首异处。
虽然有先斩后奏之嫌,可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更何况自己的夫君,在当初新兴血战的时候,是有立下汗马之功劳的。
想到这里蔡文姬,加快速度,马不停蹄的向洛阳奔去。终于,在董祀临刑的当天早上,蔡文姬赶到了目的地。
洛阳的倒春寒,比起寒冬腊月,丝毫不遑多让。
此时,救夫心切的文姬,也顾不上仪容不整,刚到洛阳,便匆匆忙忙的向皇宫赶去。
此时,洛阳皇宫之内,朝会刚刚散去。皇帝.曹丕正在召集一帮重臣们,于昭阳殿商议国之要事。
众人刚刚落座,便听得门外有宦者来报,说董祀之妻蔡文姬在宫外求见陛下。
曹丕和殿内的众人,自然知道蔡文姬此番前来的要义。
可一边是国法,一边是亲情。
曹丕正是因为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自己这个文姬妹妹,所以才想着快刀斩乱麻,尽快的将董祀处决。
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文姬妹妹,竟然这么快就赶到了洛阳。
曹丕本意是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见她,可是如今自己的文姬妹妹,不惧严寒奔波了四百余里,从陈留赶到了洛阳,于情于理都还是要见一下她的。
无奈之下,曹丕只能下令让宦官将其引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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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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