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折足……”
“白虎衔刀……”
“武曲骑龙……”
纪渊心神沉入皇天道图,仿佛囊括大千世界的古朴画卷抖动如浪,震荡出一圈圈耀眼光华。
悬挂高空十大命数星辰,青白色泽熠熠生辉,互相映衬交错融合。
只见南天之上,有一道全身色赤,为火覆盖的朱雀神鸟。
右足折断,仰天长啸。
因无法振翅飞起,失了几分锐气。
【命格】:【朱雀折足】
【朱雀者,神鸟也。
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乃天之灵兽。
主掌火官之府,赤帝之宫,荧惑之星,是为朱雀局。
能引吉神入命,庇佑自身,阳气强盛,非富即贵。
但切记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得此相者,要么桃花不断,妻妾成群,美女如云,
要么不近女色,孤独终老,难有子嗣。
所需命数“鹰视”、“阴德”、“气勇”、“强血”、“内壮”】
扫过最后一行批语,身睡心未睡的纪渊有些无语:
“要么当开后宫的韦小宝,要么做修仙求道的张真人……这也忒极端了。”
思绪发散了片刻,他继续看了下去。
【双亲亡故,出身微末,命数坎坷者,为折足格。
神鸟振翅,可乘风直上九万里,却因四肢有伤,跌落泥泞。
需有贵人相助,方可摆脱不利境地。
可进阶格局为“青鸾乘势”、“万鸟朝凤”、“南天陵光”】
“听着一个比一个厉害,这命格竟也如武道修行一般,还能往上进阶。”
纪渊心神凝聚,再望向西方那头通体白金之色,口衔长刀,煞气冲天的庞然凶虎。
【命格】:【白虎衔刀】
【白虎者,岁中凶神也,在天为星,在地为煞。
其缟身如雪,啸则风兴,执掌杀伐兵灾。
命薄者,多为穷困潦倒,难以得志,常做强梁、大寇;
命厚者,天生的钟鼎之器,不是沙场猛将,便是军中战神。
怨煞之气近不得身,血光之灾害不得命,为白虎局。
所需命数“狼顾”、“龙精虎猛”、“钢筋铁骨”、“射艺”、“乱神”】
“以我的命数评价,怎么也算不得命薄之人。
莫非投身行伍,才是正途?”
纪渊心思浮动。
想来如宗平南、谭文鹰那等兵家天骄,便是此类凶煞命格。
越是经历血火磨炼,杀伐砥砺,
越能崭露头角,一鸣惊人。
倘若自己选择【白虎衔刀】,恐怕也要如此。
【俗语云,胸怀利器,杀心自起。
凡命带血煞者,便如口衔长刀,动辄血溅五步,时常惹祸上身。
生于乱世,可展抱负,生于盛世,多为罪囚。
可进阶格局为“箭定三山”、“兵仙掌军”、“窃国大盗”】
那头位居西方的庞然凶虎怒目咆哮,等待着格局成形。
纪渊却未过多流连,直接望向最后一道金甲神人骑乘天龙的虚幻形象。
【命格】:【武曲骑龙】
【北斗第六,天官将星,是为武曲。
命中带财,享乐一世,千金散尽亦还复来;
命中带紫,封王裂土,蟒袍加身不过等闲;
命中带煞,追名逐利,摧城拔寨灭国人屠!
命厚者,武运隆厚,际遇不凡,顺风顺水,勇猛精进。
命薄者,沦落草莽,占山为王,劫掠天下,割据一方。
所需命数为“鹰视”、“狼顾”、“阴德”、“气勇”、“射艺”】
“我命中带了什么?财?权?煞?”
纪渊心头一动,觉得前面两样好像都沾不到。
“要是能把洛与贞的【大富极贵】借过来,那就好了。”
可惜,拓印一条青色命数,所消耗的道蕴甚巨。
尤其是洛三郎凝聚【天乙贵人】命格,撼动不易。
唯一可行的最快方法,便是一刀砍了洛与贞那小白脸。
使其命数消亡,从而攫取炼化。
“我十五岁的大好少年,还没活腻味。”
纪渊收起玩笑般的念头。
【相经有云,十个骑龙九个假,独存一真待高人。
入此格者,运低势强,常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因龙有九形,侧骑龙首,风波险恶,压之不住,天灾人祸,一应俱全;
顺骑龙脊,有吉无凶,小者豪富,大者公卿;
横骑龙背,运势削减,劳苦奔波,难有所得,终为他人作嫁衣裳;
倒骑龙尾,登高跌重,家财丧尽,权势空空,富贵皆如云烟
故而,身具此格,须有运厚势强之局,两者相辅相成,方能御龙在天。
可进阶格局为“龙飞九五”、“武圣坐阵”、“脚踏七星”】
“这是个成长空间比较大的命格,武曲入局,再请凶神、吉神入命,怎么也能压得住骑龙格。”
纪渊思虑良久,最终下定决定。
“十条命数,可从这三方格局当中,任选其一。
无需多想,便是它了!”
皇天道图当中,朱雀振翅,白虎咆哮,接连消散!
唯有那道神人骑龙之相,吸收青白二色的浓烈光芒,彻底凝聚成形!
……
……
是夜,钦天监,社稷楼。
“咱们练气士既不是三法司的主审上官,也不是黑龙台的督主指挥,
死了什么要紧的人物,至多推算吉凶告知一声,怎么现在还要负责查案缉凶?
真是荒唐!”
第三层内,两鬓微白的挈壶郎捏着一张纸条发出嗤笑。
“老郑,你又发什么牢骚?”
另一人笑问道。
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从外面看上去,
这座九重社稷楼只是巍峨如山,高耸入云。
可一进到里面,却会发现更加宽敞阔然。
其中屋宇连横,宛如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大得惊人。
约莫有十三四位挈壶郎,各司其事。
或是走动交谈,闲适轻松;
或是埋头案首,翻书卜卦。
“凉国公府递来的条子,说是那个身具狼顾之相,命数不凡的义子杨休,
参与西山围场的骑射大考,没了音讯,
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钦天监算上一卦,给个准数。”
姓郑的挈壶郎没好气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反正那杨休是京华榜上有名的兵家大材,
钦天监中画过像,社稷楼上留有名,
你让凉国公府拿些平日所用之物,算上一卦就好,没什么难的。”
另一位挈壶郎不以为意道。
“又不只是算卦推断的事儿。
凉国公府的那位霸道的小公爷,声称杨休若死,
便让钦天监竭力找出凶手,再移交黑龙台绳之以法。
说什么谋杀讲武堂考生,乃是重罪!
这般颐指气使的态度,知道的,晓得他是凉国公的儿子,
换个不清楚内情的,真会以为他爹是当朝圣人,他成了太子爷!
钦天监、黑龙台,都由国公府的当家做主!”
姓郑的挈壶郎冷笑道。
“诶,郑挈壶郎,慎言。”
旁人提醒道。
“怕什么,本朝从不因言获罪,
即便北衙的缇骑当面,这话我也照说不误。”
那位郑挈壶郎是个刚烈性情,拧着眉毛说道:
“咱们这层楼推算吉凶,卜卦断命,
上面那层观星观气,记录天象,
再上面的审查卷宗,修正内容……干的是正业。
这世间气数纷杂,气象万千,
凉国公府的义子死在西山围场,我们怎么猜得到为谁所杀?
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难道不可笑?
若钦天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要三法司衙门和黑龙台做什么?
干脆都撤销了,一起并入社稷楼,还能管户部多要点银子!”
楼内的好几位挈壶郎闻言一笑,似是深有体会。
许多外行中人,都会把钦天监的练气士,当成什么算卦算命的神棍大师。
求财、求子、求取名,此类请托从来没少过。
可内行人就会知道,运不可轻言,势不可乱动。
随便泄露天机,或者口无遮拦。
这种的练气士,往往死得最快。
“杨休竟然真的死了?四层楼的灵台郎不是说过,这人气数浓厚,可为兵家大材么?”
有位正在翻书的挈壶郎诧异问道。
“可为兵家大材,那就说明还不是。
生死变幻,气数转化,自古皆然的道理。
况且,越是沾染凶煞之气的气数命相,越容易半道夭折,
十个七杀命主,也未必能出一个宗平南。”
郑挈壶郎摇头道。
“不过跨海夜叉的命格,向来能绝处逢生,死中求活。
这都死了,只能说天意如此,自作自受。”
其余几位挈壶郎不禁点头。
气数、命格皆依附天道轮转,随之变化无常,从来没有注定的说法。
谁能若能一念之间,拨转天命,改易运势。
那已经是仙佛神魔的通天手段了!
“对了,上层楼的陈参、陈灵台郎,他想要推荐一人进社稷楼,你们是什么意见?”
郑挈壶郎似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阴德之材,生有灵眼,还会看相……入我钦天监,也合情合理。
总比给六大真统的酸书生、死秃驴、穷道士捡去好。”
回答的那位挈壶郎言辞之间颇为刻薄。
虽然当今天下,百家尊武。
但是,各个修行体系之间仍然有门户之见、高下之分。
读书的儒生,瞧不起修真的道士,
修真的道士,不待见参禅的和尚,
参禅的和尚,又觉得兵家的武夫太过蛮横粗鄙。
至于钦天监的练气士,自诩是上古正宗传承。
哪怕沦落到灵根稀少、人才凋零的凄惨地步,照样高高在上,不把其他几家的武者放在眼里。
“那就允了吧,反正四层楼有陈参作保,估计也不会有人反对。
我也想看看,那鲜红如血,勾玉转动的一双灵眼,到底有多神奇。”
三层楼内,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挈壶郎敲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