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了两日,大夏天里,闷热的车厢里便是敞开窗子也依旧烘人的很。
侯梓文却没能成功将顾九征给劝出来。
“将军,您还是出来吧,这尸首放置了这两日,都该气味难闻了,您就这么在车厢里折磨自己,便是徐小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的。”
顾九征却是摇头,低声道“猴子,你进来。”
马车缓缓在路旁的树荫停下,侯梓文疑惑地撩起车帘,却见顾九征正将徐长宁半抱在怀里,他下意识的一闭眼,不想看到曾经那般漂亮的姑娘如今肿胀腐烂的模样。
可睁开眼却发现,徐长宁并没有如寻常大多数尸首那般便得腐烂难看,空气里也根本就没有尸臭味。
“将军?”侯梓文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徐长宁的手,发现她的手虽冰凉,却依旧是软的,“这是怎么回事?徐小姐怎么……怎么像是还,还没死?”
顾九征若有所思的抱着徐长宁,“我检查过了,一箭穿心,绝无生还可能,可是她的确像没死一样,尸身不腐,我刚才好像还摸到了她的脉搏,非常微弱,我不缺定是不是马车行进时太过颠簸,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侯梓文这会儿也顾不上是否会冲撞了“将军夫人”了,赶紧去探徐长宁的脉象。
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侯梓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将军,我,我好像也摸到了,脉搏非常微弱,也非常缓慢,好半天才跳一下,可的确是跳了。”
顾九征一手摸着徐长宁脖颈上的动脉,一手摸着她头顶的百会穴,素来沉稳的人,如今表情也时而欢喜时而震惊显得扭曲起来。
她真的没死?
“咱们要快些离开北冀,告诉咱们的人,迅速来接应。”
“是!”见顾九征终于振作起来,侯梓文立即欢喜应下。
顾九征闯入敌国,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早就已安排亲兵在边境出暗中布置,是以一行车马极为顺利的离开了北冀国的核心,抵达了两国交界处的平阳村。
不过几日过去,顾九征就发现,徐长宁的脉搏与心跳虽然微弱,但已开始逐渐趋于平稳,而她胸口的贯穿伤也并未红肿化脓。
这等奇怪的事,竟会发生在他的眼前,着实让顾九征心下惊异,死而复生这种事,他也只在鬼怪话本里瞧见过,从未想过这等事竟会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将军,徐小姐今日如何了?”侯梓文低声问。
顾九征道“看起来又好转一些,叫咱们的人安排妥当,最好能将叶神医安排了来。”
“将军说的是,只怕寻常的大夫还没见过这种情况,也唯有叶神医能救徐小姐的命了。”
顾九征低头看着徐长宁,不由伸手碰了碰她微冷的脸颊,微微点头。
离开平阳村,在往南便进了南燕的地界,随行的亲兵紧绷了数日的精神,在踏上自家国土时瞬间放松下来。因见自家将军面色也不似一开始那般难看紧绷,大家也都有了说说笑笑的心情。
“将军,再走一个时辰便可看到咱们大营了。”
顾九征策马紧跟在徐长宁的马车旁,颔首道,“斥候再去看看情况,看可有任何异常之处。”
“是!”立即便有一身材清瘦的年轻人驳马出列,拱手行礼后,向着南燕军队驻扎的营地而去。
不过片刻,斥候赶了回来“启禀将军,摄政王抵达军中,除此之外,并不见其他异常。”
顾九征闻言微微蹙眉,摄政王从来都愿意留在京城,虽说他早年时也是武将,征战沙场,但不说别的,只说当年他作为主帅能丢下家小自己逃命,将一切都交给幕僚徐滨之去管理,便可只此人有多贪生怕死。
如今南燕与北冀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摄政王竟还有胆量来到此处,难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不可预知之事?
顾九征微一沉吟,“继续赶路。”
“是。”队伍便依吩咐继续前进。
不过一个时辰,南燕国绵延数里的边军大营便出现在眼前,雪白的帐篷在阳光下就似一片反射着阳光的海面,耀眼刺目的让人不能直视。
顾九征一行人沿着两侧军营之中预留的宽敞大道,径直往伫立在大营之中略显破败的彭城行进而去,大敞的城门旁,有摄政王手下的人见了顾九征一行,立即恭敬地行礼。
“二公子回来了。”
顾九征点点头“嗯,是父王让你在此处等候?”
“是,王爷吩咐,请二公子回来后立即去见他。”
顾九闻言,便有些犹豫地蹙眉,摄政王对他的事极少参与,不知今日&nbp;忽然来到边军之中,又找他过去,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九征下意识便觉得摄政王找他去绝对不会是为了国家大事。
但疑惑之下,还是点头道“便先去见父王。”
侯梓文问“将军,咱们与您同去,稍后一同去想法子调叶神医来给徐小姐医治?”
顾九征点头应下。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迅速解决了摄政王的事,便可立即去寻叶神医了。
一行人便跟随着方才来为顾九征传信的亲兵,往彭城之中赶去。
两国的展示一触即发,彭城百姓能逃的都已逃了,只有少数百姓无法离开的还留在这里。
城中的衙门被摄政王征用,此时已被重兵把守起来。远远见顾九征一行来了,门前的亲兵们都恭敬行礼。
“二公子。”
“嗯。”顾九征点头应声,回头交代侯梓文,“你先带人在此处等候。”
侯梓文便知道,顾九征是要他仔细保护徐长宁,立即地那头应下“是,将军。”
顾九征不禁又看了一眼马车中昏睡的徐长宁,这才放下车帘,快步进了衙门。
谁知刚一来到前院,忽而便有一群摄政王身边的侍卫闯了出来,将顾九征团团围在当中。
顾九征当即沉下了脸,面色淡淡的抬眸看向前方。
摄政王负手站在丹墀之上,看着顾九征一声冷笑“顾九征,我看是久了没挨打,你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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